第78章

  季风不甚赞同道,“香帅未免太过主观臆断了吧。”

  楚留香道,“是非曲直一探便知。”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京城中有最好的酒楼、最好的戏院、最好的医馆,自然也有最好的包打听。

  赵一缸就是这样的人。

  他叫赵一缸顾名思义就是他非常能喝酒,一下子就能喝一缸。这样的人请他办事总要有些规矩,他的规矩就是带上足够多的好酒和足够多的银子,问的事情只在酩酊大醉的时候才肯说出口,不够香的酒他是不肯喝入口的。

  这也不算太难。

  楚留香管来客楼借了两只大水缸,里面全部装上酒,又从街上雇了四个人,抬嫁妆似的把这酒抬到了赵一缸的家门口。

  经常有人送钱送酒,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就算是个败家子也不会太穷,可看赵一缸的家门口却是茅草顶、破木门,一副穷酸样。这事谁都知道原因,赵一缸挣得多不错,但抽烟喝酒玩女人是一样都没落下,能攒着钱也是奇了。从前自然也有富家公子嫌这太过破旧,赠了他一座宅子,可他呢?转手就换了海外运来的烤烟。久而久之人们就懒得操这个闲心。

  就因为这,普通人哪个敢和他做邻居?再赖着自己怎么办,家里孩子跟他不学好怎么办?好嘛,方圆十里就他自己独门独户住着,他还挺乐。

  赵一缸手里拿了个烟杆,闻着酒味就出来了,与楚留香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舍得离开酒缸。他矮下身子闻着酒味道,“来客楼的秋月白!埋了起码有三年。”

  楚留香心中好笑,赶紧叫人把酒给他抬了进去。

  赵一缸一掀门帘,团团白烟跟着往外冒,一看就是抽烟抽的有段时间了,这会儿都进不去人。

  楚留香挥挥手让四个人先走了,一手提一个酒缸往房里走去。

  赵一缸讲究酒没错,但不讲究酒具,随便从厨房拿了个碗就出来了。他下手刚要舀,就被楚留香拦住了。

  楚留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道,“请您喝酒没错,这钱一样收好了才行。”

  赵一缸把钱塞进怀里道,“好说好说。”又自言自语叹道,“天下果然没有白喝的酒。”

  一碗又一碗,赵一缸的酒量的确不错,第一缸酒见底之后只显露了些醉态,第二缸喝了大半后,楚留香估计着时候要到了,在旁问道,“二十年前的高飞龙现在还活着吗?”

  赵一缸醉到在chuáng上,迷糊不清道,“活着当然活着。”

  楚留香又道,“他现在在哪里?”

  赵一缸此时却没了动静,他的眼皮渐渐开始合上,跟一个醉鬼哪有什么道理可讲?楚留香拿过他的碗,从酒缸里舀了一碗酒,直直的送到赵一缸的嘴边。

  他的眼睛还闭着,嘴却先张开了。

  楚留香又说了一遍道,“高飞龙现在在哪?”

  赵一缸追着面前那碗就坐起身,嘴里咕哝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眼前?

  高飞龙若是活到现在,起码有六十多岁了。而楚留香认识的人中,六十多岁久居京城的,想来想去只有郝掌柜一个人。

  这是再去问赵一缸,他却怎么都叫不醒了。

  来客楼。

  现在刚过饭点儿,酒楼里的生意不算忙,柳先生正在柜台内拨着算盘算账。

  楚留香走上前去道,“敢问老先生,郝掌柜现在正在何处?”

  柳先生见来人是楚留香,客气道,“掌柜的这几日说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慢待之处,还望香帅海涵。”

  楚留香道,“先生言重了。”又道,“看柳先生神采飞扬、jīng神奕奕,多着说今年有四十五了吧。”

  柳先生知道他这话是在客气,但脸上也不禁笑出了褶子,摆摆手道,“香帅说笑了,我今年五十有三。”

  楚留香摇摇头,笃定道,“不像,我看可一点儿都不像。”

  现在的的确确只剩下郝掌柜一人了。

  季风道,“不管怎样,现在这几条人命是板上钉钉与郝掌柜父女俩有关了。”

  楚留香疑惑道,“事出有因,他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季风灵光一闪道,“会不会是为了冻消酒?”她又道,“我从城南郊外回来那晚便听到酒楼后园有两个人在为冻消酒而吵架,今日一想保不齐就是郝掌柜和郝玫两人。”

  楚留香叹道,“年年都喝的冻消酒,这次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楚留香传奇

  无花推开门走进来道,“冻消酒我不清楚,不过这串佛珠倒勉qiáng有了些眉目。”说着将季风昨晚偷拿来的佛珠放到桌上。

  楚留香将佛珠拿到手里左右翻看,疑道,“怎么回事?”

  季风这才一边揉着黑眼圈一边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