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并不太远,穿过几条小路便到了,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宅院。
他只敢从侧门进去,刚一进门就挨了看门人一棍子,“怎么这么晚!今天的银子呢?”
小男孩忙不迭将怀中所有的银子都拿给看门人。他掂量掂量觉着凑活,又给了小男孩一脚,骂道,“饭在那边,杵在这儿挡什么路。”
小男孩听了这话却如同得到特赦一般,急忙跑到粥桶前与几个同伴分食桶内菜粥。
这个小男孩无比幸运jiāo的出钱,与他相比,同样在院内的小孩自然会有不幸的。
他们无一例外都回来的特别晚。看门人一看便知道他们今天一文钱都没有要到,抬手便打。他自己一个人打不够,还要喊出两个同伙一起围着几个不幸的孩子殴打。被打的小孩只来得及抱头躺在地上。
胡铁花趴在墙外,额上的青筋都要气得蹦出来。他必须要忍住,这样才能知道的更多。
孩子是赚钱的工具,那三人不敢下死手。末了,其中一人对躺在地上的孩子狠狠唾了一口,“明日再拿不着钱,变成屋里几个那副鬼样子,可别怪爷下手重!”
这话似乎是极有力的威胁,躺在地上的孩子遭受毒打之后,还不忘拼命点头。
估计这就是昨日小男孩遭遇到的情形。
这家的后院极其破旧杂乱,沿着墙根起了一排四面漏风的小柴房,其中一间一直掩着房门,想来就是对话中所说的屋里。
胡铁花悄悄走了过去,隐蔽身形向内望,一下就吃了一惊。
里面大概有三、四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不是丢了胳膊就是少了腿,从方才的话中便可推断出来,十有八九是这里的人动的手。他们总也偷不着钱,gān脆把人变成这样,扔到街上乞讨。扬州城富庶,虽说所得比不上偷抢,但大家发发善心,一天下来总也不会太少。
这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胡铁花安静的等着孩子们睡着,这才走进去,一个个割下了为首作乱那三人的脑袋。他方才不敢动手,无非是怕混乱中有哪个孩子害怕逃跑,再也没机会回自己的家。
接着,他就把还在chuáng上幽会周公的知县大人“请”到此处。
这位县太爷虽说有些昏庸,但远远到不了傻的地步。能混到扬州当官,没有一个人是傻的。在他管辖的地盘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发酵起来就被拦下的结果已是最好的,否则真要等事情闹大,上达天听,莫说他头上这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脑袋都两说。
这所宅子的主人是当地一个土财主,各个时节给知县送的礼从没断过。知县只当土财主在背后有什么猫腻儿,从未细查过,今日才知道是多大的事。
听完胡铁花说的前因后果之后,知县连忙命捕头趁夜把这座宅子包围起来,里面的人都要逐一拷问、把事情追查到底。
困在后院的这十几个小孩子便由捕头看护,一一送回原籍。
其中却出了个不愿意的。那便是连着七天找到胡铁花的小男孩,他姓龙、名叫龙方,求着胡铁花亲自将他送回家,家在京城。
胡铁花道,“你不怕我也是拍花子的,路上转手就把你卖了?”
龙方尽管被救了出来,但听到这句话仍不免打了个哆嗦,固执的看着胡铁花,只要他送。
正好胡铁花那阵子没什么要事,他与龙方有缘,走一趟京城未尝不可。
等到了京城,胡铁花一路打听着才寻到龙方的家。龙方是家中的独子,他家中原在城里开了个粮店,那段时间店里的生意本就周转不开,又撞上他遇见祸事。家中为了找他已散尽家财搬到郊外,靠几亩薄田为生。
今天晚上从田地里回家,竟见着儿子好端端的站在门外,旁边还有护送他回家的恩人。老龙当即就把胡铁花请到了屋里,遣着老婆把院里那坛重新埋入不长时间的酒挖出来,给恩人饮上几杯。那坛酒是龙方的爷爷小时候酿下的,前些日子搬家更是费大力气搬了过来,怎么说距今也得有个六七十年了。
胡铁花这才明白龙方央着他来送他回家,是为了感谢他。
感谢一位酒鬼最好的东西当然是美酒。
老龙却觉得不够,他道恩人喜不喜欢白梅水玉,若是想要就带上几块。
胡铁花心中奇怪,老龙一个以耕田为生的农民是哪里来得白梅水玉。普通人想必连这东西是圆是扁都不太清楚。
老龙这才解释道,他们家祖上曾发现珍龙谷,并以珍龙为友,命令子子孙孙世代守卫珍龙。只是他们家头几辈早没落了下去,自那以后,他们便搬到了珍龙谷附近改龙为姓,守玉养龙,以告诫自己不忘祖训。只可惜又过了几代,剩下的只有老龙这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