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汤姆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无所有,他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与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不是马尔福,也不是珀尔修斯——只要他们愿意,整个世界都终将属于他们。所以汤姆习惯性地不去相信任何人,因为最初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

  他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一个孩子应有的童年,残酷的现实夺走了他应有的童真。弱肉qiáng食的世界bī迫着他长大,让他只能学着靠自己去争取某些在别的孩子眼里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为了不再受人欺凌,为了与这个腐朽的世界争锋,为了打破束缚着我们的泥古不化的规则,他选择了想要成为别人眼里最恐怖的噩梦。

  我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我不知道汤姆在这条路上究竟想走到哪一步,也不知道这样的目标是否会反过来将他吞噬得gāngān净净,更不知道我和他会是什么结局。不过,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爱他,这份燃烧的爱使得我背叛了自己原有的目标、计划、甚至是一切。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任何事物都会被卷入其中,直至丝毫痕迹都不曾留下,这就是生活,与其他万物一样,不可更改。可是,我对他的爱是真实的,无论这个世界如何运转,我想,真实的力量都将超越一切世俗所定的界限。

  “好了,我们今天要学习一种新的魔药的制作。”斯拉格霍恩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呵呵地继续说道:“汤姆,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魔药吧?”汤姆抬起头,伴着一个完美的微笑,平静地回答:“是迷。情剂,先生。迷情剂是现有的最有效的爱情魔药,它可以让服用者产生qiáng烈的痴迷或迷恋感。”

  “啊,没错,我想你肯定知道这种魔药的辨别依据是什么?”“特有的珍珠母的光泽,蒸气呈螺旋形上升。”汤姆的声音格外稳定,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那一个个毫无感情的学术性文字就像是一把把尖针,直直地扎入我跳动的心脏。

  “非常好,斯莱特林加五分。”斯拉格霍恩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讲解:“当然啦,迷。情剂并不能真的创造爱情。爱情是不可能制造或仿造的,这种药剂只会导致qiáng烈的痴迷或迷恋。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迷、情剂的气味也不同。这取决于闻到它的人最喜欢什么,即便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我最喜欢的几种气味突然变得苦涩了起来,就好像是这最有用的爱情魔药变了质。我无法想象汤姆有多么憎恶这个词,我想他宁愿自己真的没有父母,也不愿意听到自己的麻瓜父亲从没有爱过自己的母亲,而自己是迷。情剂的产物这件事。

  而现在,他要含着微笑在所有人面前郑重地解释这是什么东西,这个在今年夏天带给了他难以数计的痛苦与耻rǔ的词。无数难以言喻的情感攥住了我的心脏,我觉得自己的太阳xué突突地疼,就像是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斯拉格霍恩的讲解仍在继续,他是个负责任的教授,无论是什么内容都要讲到事无巨细。“技艺高超的药剂师可以诱发qiáng烈的爱慕情感,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创造出那种真正牢不可破的、永恒的、无条件的、可以称为‘爱情’的情感。”

  “这种药剂对人的影响几乎是瞬间的。喝下药水的人在提到痴迷的对象时,看起来会像“被一道最纯净的阳光照透了。为了让饮用者保持这种所谓的“爱情”,必须让他持续服用这种药剂。否则在药效消除后,之前产生的感觉也就会消失。”

  斯拉格霍恩同样毫无波澜的声音在我的耳膜处越放越大,像是能吸走快乐的摄魂怪般一点点带走我周围的空气,衬得那些柜子上摆着的yīn森可怖的标本也变得愈发丑陋。他能继续讲下去,我却听不下去了。我突然站了起来,在整个班级的学生错愕的神情里,毫无理智地冲出了教室。

  在离开教室后,我想也没想就直接闯进汤姆的寝室,陷进了那张柔软的大chuáng里。看着头顶帷帐上jīng致的银色刺绣,我突然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想哭,这股莫名其妙、极度不理智的情绪化让我非常难受。

  也许我是想起了我自己那糟糕的家庭状况,也许我是真的为汤姆感到由衷的难过。我小声咒骂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别这么丢人地继续哭下去了,可是这一切统统都不管用。那些字句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循环往复地播放着,让我更想哭了。

  我想我大概是哭着哭着就睡觉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汤姆就躺在我身边。淡淡的雪松与墨水混合的气味包裹着我,让我觉得很安心。他紧贴着我的后背,伸出一只手把我牢牢地圈在他怀里,那只手的重量压得我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