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拿来了。”
老太太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你给小初擦吧,我去看东西泡好没,给你们煮粥去。”
小初?禾瑭皱了皱眉,口改得挺快。
她坐下,把药酒倒在手指上,扬起下巴,说:“袖子挽上去。”
林淮初脱了大衣,把毛衣袖子捋上去,手腕上有一块淤青。
看淤青的颜色,现在应该还疼着,禾瑭没往上面擦,把药酒抹在周围,轻轻地揉。
“会不会太用力?”
林淮初实诚地说:“没你姥姥力气大。”
禾瑭往厨房瞄一眼,偷笑,“我姥的力气,在她们几个小老太太里,是最大的。”
“感受出来了。”掐住他手腕那劲,不看不知道是个老太太。
揉过一次,她又沾了一把接着揉,稍稍加了些力道。
她一直低头,林淮初的目光也一直黏在她发顶,看了半晌,突然问:“像不像当初在乌崇镇,我给你揉脚那次。”
禾瑭手一顿,想起男人的手曾经握着自己的脚,脸就开始发热,没敢回应。
林淮初故意似的,俯低身子靠近她,压低声音问:“想什么呢?”
禾瑭才不会傻到回答他。
“是不是觉得我手法不错?要不再给你按按?上次那医生教的我还记得呢。”
“足底按摩功效可好了,你晚上先泡个脚,泡完我给你按,不舒服不收钱。”
禾瑭把手指移到那块淤青上,用力一按,打断他的聒噪:“再废话让我姥来帮你按。”
林淮初悻悻闭了嘴。
擦完药,禾瑭让他自己坐会,自己进厨房帮忙。
有长辈在,他不敢四处晃悠,就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里,盯着电视上放映的京剧看,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差点给他听睡了。
一场戏放完,禾瑭从厨房里探出身子,让他去吃饭。
他把电视关了,起身往厨房走。
老太太盛了三碗粥在餐桌上,解开围裙,招他坐下,“小初快来吃饭,天寒地冻的一大早过来,快喝点热的别着凉,吃完我让糖糖收拾间房住下,中午姥给你们做好吃的。”
禾瑭一口粥哽在喉咙口,艰难咽下去后问:“姥,您让他住这?”
“对啊,不然住哪?”
禾瑭搅动着勺子嘀咕:“镇上不是有酒店吗?”
老太太一掌给人拍过去,“人大老远跑来找你,让人住酒店,有没有点待客之道了。”
禾瑭声音更小了:“那住家里也不合适啊。”
老太太斜睨她一眼。
林淮初没见过这么低眉顺眼小媳妇样的禾瑭,看得乐不可支,不小心笑出来声,被她一冷瞪给瞪回去。
收起笑,他朝老太太道谢:“谢谢姥姥,给姥姥添麻烦了,下回您去陵江,我带您玩去。”
“好好好,快吃快吃。”
“姥姥,这腊八粥好喝。”
“好喝你多喝两碗。”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好嘞。”
一唱一和的,真有那么点祖孙样,趁他看过来,禾瑭翻了个白眼给他,暗戳戳吐槽:“马屁jīng。”
吃完早饭,禾瑭便被撵去收拾屋子。在楼上铺chuáng,还时不时听到楼下欢笑声,屋子收拾妥当了,那笑声才断。
背对着门,她再次吐槽:“哄人还真有一套。”
“不止一套呢,你要不要试试?”
第75章
禾瑭猛地转身,见他痞笑这斜倚在门框边,斥他一句:“你是鬼啊,走路没声的。”
林淮初踏着慵懒的步子过来,“有声怎么能听到你说我坏话呢?”
“谁说你坏话了!”
“所以,”他俯低声,凑近她,“是在夸我了?”
禾瑭撇开脑袋,离远他一点。
“不过说来,好像我也哄过你啊。”
禾瑭停下动作,睫毛眨几下,偷偷去瞥他,他也含笑在看自己。
有些画面,犹如电影jiāo映的画面,一幕幕升起。
除夕刚过的凌晨,他让朋友送来的粥和糖。吵架后,明明是她打的他,他却拿来jī毛掸子让她出气。还有阮祺出事后,他在电话里,句句温柔的别哭。
自记事以来,她听到家人向外人介绍她,说的最多就是懂事,不哭不闹,不用人哄,而确实,她自小独立,很少哭闹,乖乖女、规矩,这两个词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不知不觉间,她也成长为一个需要别人哄的女孩。面前这个男人,接受了她展现出来的全部柔软,而且,以同样柔软的方式回应她。
如果这些算的话,那他哄人确实有一套。把她坚硬了二十几年的心,给哄柔了。
但性格影响行为,饶是她心里已经这么认为了,嘴上也不会直白地表达。
所以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那个,你连夜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