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惭愧?亦或是同情?无论哪种,作为始作俑者的女儿好像都没有资格,她只能作面目表情状,“所以,你来温家,是为了复仇?”
父亲入狱,应该有他一份功劳吧。明明几年前就洗白的差不多的资产,突然间却被人寄了证据匿名举报,有这能耐的人除了辛辞晏,她想不出第二个。
赵玉平没能完成的事,终究是他替他实现了。
她不怪他,温成刚罪有应得,毕竟人总要为犯过的错付出代价,没有谁可以逃脱惩罚。可是一向身体硬朗的父亲怎么会在入狱短短几个月后就离开人世了?
紧接着温氏就召开股东大会,父亲手里50%的股份突然全部转移到他名下,再加上早就收购来的其他股份,辛辞晏一跃成为温氏实际的掌权人。
这一切,他谋划了多久?
她突然感到一股沁入骨髓的冷,她竟与城府这般深沉的人同chuáng共枕三年而一无所觉,她对他的那些卑微讨好,在他眼里不过是笑话一场吧。
辛辞晏勾唇一笑,俯身掐住她的下巴,bī她直视自己,“温家欠我那么多,不讨回点什么岂不是很亏?光是和你结婚这三年就够我恶心的了!可你要明白,就算温成刚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化成灰了,你们温家造的孽、欠的债,这辈子也还不清!”
温如瑾悽惶地笑笑,是啊,三条人命,一个完整的家庭。温家对他造成的伤害岂是可以轻易挽回的?她的确是没法还清了。
如果离婚能够替父亲赎罪的话,她还有什么立场死赖着不放手?
她看着他平静道:“离婚是吗?我答应你。”
辛辞晏闻言放开钳着她下巴的手,拿纸巾擦了擦。
温如瑾感到好笑,不过是碰了一下就如此嫌恶,更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他这些年岂不是忍得很辛苦?
拿过桌上摆了许久的离婚协议,她一眼就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辛辞晏”三字,他的字体刚毅洒脱,一如其人。她突然想到他父亲姓赵,那么辛辞晏应该不是他的本名吧!
她觉得夫妻一场,到头来连前夫的姓名都不知道实在有些荒唐,便问他,“辛辞晏应该不是你本名吧,你原本叫什么?”
辛辞晏瞥了她一眼没作答,显然不愿多费口舌。
温如瑾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吧,左右今晚过后他们就是陌路人,知道他的名字又能怎样?
她没看协议内容,果断签了自己的名字。
辛辞晏接过离婚协议扫了眼,又从其中抽出一份递给她,“既然协议已经签了,就收拾你的东西离开吧!记住,除了你的衣物,别想带走其他任何东西!”
“什么?”温如瑾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他这是要赶走她?可这是她的家,他那么恨温家,离开的不应该是他吗?
辛辞晏将她的疑惑尽收眼底,轻蔑地笑了,“怎么,温大小姐舍不得这富贵窝,签了协议还想反悔?”他扬了扬手中的离婚协议,讥嘲道,“可是怎么办呢?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温园以及你名下的温氏股份归我所有,温大小姐净身出户。净身出户什么意思,还需要我再解释吗?”
“你!”温如瑾气得发抖,想到父亲犯下的过错,终究是她理亏,只得沉默接受。如今温家的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是座冰冷的牢笼,他想要便拿去吧,就当是替父亲赎罪了。
不愿与他再待下去,转身上楼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辛辞晏瞥了眼她离开的背影,示意佣人,“你上去看着,别让她带走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温如瑾将衣柜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衣服她只挑了些比较日常的带了出来。珠宝首饰她平时很少用,但离开温家后肯定有不少用钱的地方,辛辞晏不许她带走温家的钱,但这些东西是她自己,关键时刻还能换钱用。
她挑了几样正要装起来,佣人阿凤突然上前拦住她,一改往日恭顺的模样,从她手里夺下首饰,厉声道,“这些东西你不能带走!”
“这都是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带走?”
“辛总说了,除了衣服,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我只是执行他的命令。”
温如瑾气得想笑,这是她的家,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如今要离开了,却被人当贼一样的防着。
可她终究没说什么,与佣人争执有什么用?如果这是他所期望的,她满足他就好了。
那天离开的时候,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和一张私人银行卡,这张卡除了她没人知道,里面存着她大学期间参加演出挣的一点零花钱,不多,只有两三万,却也够用一阵的了。
就是这笔钱,帮她度过了离开温家的最困难的那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