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车,天朗云淡,祝初一在书店门口拍了会儿照。入口硕大一块石制牌子,上头是用不同国家语言书写的店名,镶嵌在墙上,右边是间隙宽大平缓的几层台阶,墙外是绿茵茵的茂林修竹,风一chuī叶子乱颤,抖落早晨的露水。
小众书店注重读者体验,门口的店员小声提示祝初一,店内要小声说话。她笑笑,自觉把手机关了静音。
最外面是法式餐厅,陈设典雅。圆栱门过去廓然一个展厅,并列排着几行木书架,书的类别涵盖广泛,天花板的she灯晃得人眼睛痛。祝初一抽了两本书看,兴趣缺缺放回去了。
最里头是重头戏,一整面镂空的墙,全换成光洁透亮的落地玻璃窗,也是网友晒图最高频的角落。窗薄亮似透明,远处云遮雾绕的南山和茂密葱郁的树恰好构成窗前景,店主的匠心设计,极度养眼。一面窗前两张皮沙发,祝初一选了最边上的坐下,点过饮品和糕点,按座位前的指示,打开小桌子上的音箱,点开播放器,静静听起歌来。
降噪效果极好的耳机,祝初一捧着书,翻开一页,食指轻压书头,播放器滑出一首歌,前奏迤逦,她之前没听过,沙哑迷人的声线,港台女声在唱:
其实我很想共你知,
谁伴你也非一辈子,
来年来月我褪色时,
你想珍惜时,
后悔都很迟。
祝初一放下书,一个字没看进去。学生时代也爱听情歌,翻来覆去唱甜蜜。三十岁的爱情,已做好了不能结局的打算。她曾一度觉得,她不会再让任何人进入她的生活。那一刻,她终于知道,阎齐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乔继晖是她经历童年不幸后命运安排的巧合,像她的小王子,让她渴望麦làng的声响,给她自信,让她知道,原来我也是值得被喜欢的,她对乔继晖的感情,感激大于爱情,当时分手不过是当作把他还给了命运。
阎齐却不是,他们以平等的身份认识,抱着不窥探的态度,却分享过彼此最野最鲜活最疯狂的一面。不管是以哪种方式抵达她的心,祝初一终于在心底可悲地跟自己承认,她爱阎齐。
窗外大风chuī散浓密的树叶,露出小半块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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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齐是七月回来的,那晚南山所有的蓝花楹都开了,远远看去似一场梦。
阎齐死性不改,打包了麻辣兔丁和梁山jī回来。
昨儿夜里降温,祝初一犯懒没起来添棉被,天不亮嗓子疼,肯定是感冒了,鼻子瓮翁地,蒙着被子睡了一大下午。
这会出了身汗,还想吃顿辣的。她穿好衣服下楼,恰巧看到厨房的阎齐,两个大盘子里的香辣味扑鼻而来。
祝初一饿晕了,看阎齐像送外卖的,差点给他转账打赏。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到餐桌进食,靠着岛台大口吃肉,她能吃辣,吃得小嘴通红,粉色的一小段舌尖来回哈气。
“来点酒吗?”
阎齐心猿意马,却还是拉开冰箱门,啤酒和果酒堆得满实满载,“祝初一你挺滋润啊,老虎走了,你称王称霸是吧。”
祝初一却是低眸,突然问,“你行李呢?”
阎齐浑身顿了三秒,回头抽了两罐冰啤酒,语焉不详:“放公司了。”
祝初一若无其事开了罐酒,笑盈盈跟他碰杯,“好久不见,阎齐。”
阎齐挑挑眉,祝初一刚睡醒的脸红扑扑的,“多新鲜啊,你还想着见我呢?”
“要谢谢你啊,让我在这醉生梦死,还不收租金。”
“钱我是不缺,其他的嘛,等会你有机会慢慢还。”
他们有一个月没联系过,但阎齐又出现时,祝初一和他就过回固有的模式,浑浑噩噩,仿佛可以一直稀里糊涂过下去。但他们之间,永无关切,只有性。不知是应该感到轻松,还是失落。
除去有一晚。
那晚的助兴台词实在太让人心动,阎齐贴着祝初一心脏的左边,嘴里发出让她羞愤的声响,含糊不清地说,“祝初一,考虑考虑,喜欢我。”差点诱使她入了魔。
还好祝初一没当真,战栗过后,翻身骑.他.身.上,眼神迷醉勾.人,长发垂顺至腰际,性.感如妖jīng,开始动,“挺喜欢你,这里。”
回忆涌上心头,身体记忆恢复,阎齐靠一边看得燥热,没等祝初一消化,直接公主抱拐带上了chuáng。舟车劳顿回来,体力像非洲豹持久的,也只有阎齐。翻来覆去,博大jīng深。
大汗淋漓,舒筋活血,祝初一感冒算是彻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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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闲人阎齐带祝初一去了趟仙女镇,前几天宣传部送来两张开幕式的票。仙女山新开了处创意园子,禅意懒坝,广告铺天盖地。
祝初一不爱出来旅游,这项爱好跟她无关。拍那几张照片,还不如网上看观光纪录片。食宿都贵。她对这些没多大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