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里各处都透露着简陋,唯有这县令府金碧辉煌,竟不输那州官府邸,除开这qiáng占民女,这huáng县令背后定然还有不少腌臜事。”
谢嘉言的手指在桌上轻敲:“我们困在此地的消息可传去州府了?”
三皇子点点头:“今日清晨来的消息,说接应的人明日就到。”
闻言,明姝心中微惊,这也太快了,她那任务进度还卡着呢……
“很好。”谢嘉言略一颔首,“明日启程时,便将那huáng县令一起带上,就说是要封赏于他。”
见三皇子露出困惑神情,谢嘉言不紧不慢解释道:“佛光县算是他的老巢,我们没必要在此地同他纠缠,倒不如直接将他带去州府,好好审问一番,确认罪状后,届时再另派人过来接管佛光县的事宜便是。”
三皇子略微蹙眉:“可暂时也未能定下他的罪状,这般行事,或许会遭来非议……”
谢嘉言唇角噙着笑意:“我们请他去州府是为了对他进行封赏,那些罪状不过是顺带牵连出来的罢了,又有何可摘指的?”
三皇子大笑拊掌,朝着谢嘉言挤眉弄眼:“论yīn险狡诈还是数你!”
“多谋善断、聪颖明.慧、兵以诈立……我都能接受。”谢嘉言淡淡地瞥他一眼,凉凉地道,“出来这么久,你莫不是将书本上的东西都忘光了?”
三皇子讪讪一笑:“玩笑玩笑。”
他清清嗓子:“那我就先去和那huáng县令周旋周旋,你们略作准备,约莫后日应该就可以返程了。”
“至于那缉凶之事……”三皇子面色微微凝重,“据你们所说的,这凶犯八成是同十几年前那桩旧事有关,那便可以从知道这桩事的人入手询问,另外……那宋秀才的去向恐怕是关键。”
明姝点点头,下意识地道:“那我们俩就去打探那宋秀才的事。”
听得明姝话语里用得极自然的“我们俩”,谢嘉言唇角漾起浅淡笑意。
三皇子瞥见谢嘉言唇角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心中啧了他一声没出息,而后点点头:“多带些侍卫跟着,还是以平安为重,若实在没有线索,那便等回州府了,再调些jīng锐来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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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明姝与谢嘉言出门之时,雪已经渐小,地上的积雪却还未开始化,映得天色极亮。
他们先去找了昨日那老婆子。
可再见到那老婆子时,却只见她瘫窝在榻上,神情枯槁,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只是过了一夜,那老婆子就变成这般模样。
望见他们时,她瞳孔猛缩,发出激动的呜呜声——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的另一个婆子叹气道:“赵婆子昨晚起夜,摔在了雪地上,还是今早老郑发现了,将她背回来的,回来便是这般光景了。”
那婆子摇着头:“一把年纪了,那里禁得住摔,外头天又冷,她冻了大半宿,估计是没几天活头了。”
闻言,明姝望着那赵婆子口齿歪斜、嘴角流涎的模样,心中微惊。
她刚和他们说了和玖娘相关的事宜,转眼就变成这模样。若说只是巧合,明姝是不信的。
可赵婆子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他们也没法从她口中闻到更多讯息了。
而另外一婆子和赵婆子同居一室,说不定也知道些内情。
于是,明姝同那婆子闲谈了几句,随意地问道:“你在府上待了多久了?”
那婆子感叹:“也有十几年了。”
明姝心中微喜,又同她扯了两句后,便提起府上发生的凶案,状似无意地道:“我听赵婆子说,十几年前府上有个勾搭县老爷的妇人,后来那妇人自裁了,近来那些怪事都是她的怨魂在作祟……”
啪!另一边突然传来物件摔碎的声音。
众人顿时将目光投了过去,却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站在门口,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片。
老头惊惶地摆手,结结巴巴地道:“奴才不是故意的,只是脚下沾了雪,不慎滑了一跤……”
他将原本就佝偻的身躯压得更低,哭丧着道:“惊扰了贵人们,还望贵人们息怒……”
婆子小声道:“他便是老郑,是府里的杂役。”
明姝点点头,语气温和地道:“无碍,你小心收拾,莫要伤到手了。”
老头头点如捣蒜,赶忙蹲下身捡起那些碎片。
老人家难免手脚不那么灵便,明姝也没有在意,继续和那婆子对话。
谈起玖娘,婆子还能说上两句,可当明姝提起宋秀才的时候,婆子却是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这个人一般。
见问不出什么了,明姝他们便预备离开。
刚走出屋子,却听见身后传来弱弱的声响:“小姐少爷请留步。”
明姝讶然回头看,却见是那打碎瓦罐驼背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