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开头,便知道是个如何冗长的故事,明姝头皮开始隐隐发麻。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在线等qwq
……
景帝似乎是许久没有同人说起过这段事,又或者是这段事所隔太久远,由是在描述的时候,他用了许多描述性的词汇,甚至还参杂着大段诗情画意的景物描述与环境描述。
他将这个故事说得很动人,带着些话本里才有的朦胧美。
身份尊贵的皇子与才情出众的异国女子的情.事,从搭配上,就隐隐可以看出故事悲剧性的结局。
“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满腹才学并不输与任何男子。”景帝仰着头,似乎是在看窗外风光,声音很低沉,“她那时和我说,她也想考科举,也想像男子一样做官。”
“真是天真啊……”景帝轻声感慨,“可当时朕年纪尚轻,又惯常是被捧着的,心气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自己可以圆满她的这种天真……”
“可现在想起来。”景帝轻笑着摇摇头,“天真的又何止她一个。”
“那时的朕,又如何不天真呢?”
明姝渐渐听得入了迷,下意识就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景帝略一挑眉,“后来我坐上了这位置,她应召入了宫,相伴我左右。”
景帝嘲弄一笑:“她想要参加科举,她想要立于朝堂,朕都没有能让她如愿……”
“还生生让她的满腹才情葬在了深宫之中。”
“现在想来,纵然当时未有表露,可她心中定然是怨的。”景帝垂下眼眸,“是朕混账。”
景帝的叙述让明姝联想到了先前乐之曾与她说过的一段与王皇后相关的往事……那故事里的白月光,恐怕就是景帝现今说起的姑娘。
在江乐之的版本里,那白月光工于心计,挑拨景帝与世家间的关系,还造就了帝后隔阂,是个yīn毒的女子。
可在景帝的描述里,她善良天真,纯洁美好……是他所愧对的人。
而那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已经埋在了岁月的尘烟中,难以考定。
诉说完这段旧事,景帝的神情有些疲惫:“朕同你说这些,也只是想让你定心”
他意有所指地道:“朕知道,如你一般年纪的女子恐怕都已经定了亲或是成了婚,可你若是应下了朕,恐怕这亲事就要往后拖了。”
听了这话,明姝心跳骤然一滞。
她几乎是瞬间,便想起了那个少年于月夜下同她说的话。
“我喜欢你。”
少年清朗如玉石的声音似乎就在她耳边盘旋。
他能等她……又能等多久呢?
明姝藏在袖间的手轻轻颤抖,脑中微微发白。
所以说,还是要错过了吗……
接下来,她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用镇定的语气应承下了景帝。
也不记得,景帝笑着同她说了些什么。
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天色是微沉的湖蓝色。
明姝抬头望天,看那一望无际的天际上点缀的团团云朵。
手捂在心口,却仍堵不住心上的那块空缺。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方才的半个时辰里,她放弃了什么。
她慢慢地蹲下身来,双手轻轻地捂上了双眼。
泪水却从指缝中悄悄溢出来。
她想,就只哭这一下下,哭完就好了。
哭完……就会好吧?
=
御书房。
在明姝离开后,景帝重新于桌后坐下,只是身子略微靠在椅上,姿态放松了些。
近身内侍连忙上前来替他按捏肩颈。
他将桌上几卷竹简推开,露出来两封已经帛书。
一封上面隐可见字:承嘉侯幼女沈氏……端淑明.慧,言容有则……是用命尔为齐王世子妃……
那内侍瞥见帛书上字眼,眸光微动,却并不作声。
而景帝端详了一番,便将这封帛书推开,显露出另一封来:太学学子沈明姝,天资聪颖,文才出众,受命南下,功绩卓著……特许获封学谕,期为三年,期满无虞,则当留任……
望着这封帛书,景帝面上展露出笑容,他又想起谢嘉言先前同他的谈话,不由摇摇头,用手摩挲了一下帛书,轻笑道:“如此这般,便只能委屈嘉言再等等了。”
=
侯府。
刚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紫苏她们见明姝憔悴模样,赶忙扶着她坐下,及时送上了温热的茶水。
可明姝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听见外边传来喧闹声响。
而下一刻,承嘉侯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他啪地一下撞开半掩的屋门,劲道之大险些将明姝手上的茶水惊落。
见他姿态,更是一番兴师问罪的模样。
明姝心中轻叹一声,颇为无奈地放下茶盏,朝承嘉侯展露一笑,大大方方地道:“爹爹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