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带着沙奴面具的青衣男子,紧拽着同一只花灯,一双深邃的眸子透过面具上的孔洞与她四目相视。
身边的人群眼见着花灯已售完纷纷散了,也就剩下老板尴尬的望着两人。
苏若音语调轻柔客气道:“这位公子,这花灯是我先拿到的,还请公子放手。”
还未等那青衣公子开口说话,他身边的小厮就咄咄逼人的说道:“这分明就是我们公子先拿到的!”
云裳眼瞧着对方的小厮如此叫嚣,也不甘示弱的上前说道:“胡说!这花灯分明就是我们小姐先拿到的!”
苏若音带出来的两个小厮,此时却远远的躲在不远处袖手旁观。
青衣男子语调和缓地说道:“这位姑娘,这分明就是你我同时拿到的,又何来谁先谁后,我喜爱的紧,不妨请姑娘抬爱。”
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好听的很,要不是有愿望要许,怕是会就此作罢。
苏若音指望着这花灯许愿,也相当于寄托了自己所有的念想,自是不愿意拱手让与旁人,她强势的紧拽过花灯,冷言道:“我也喜爱的很,还请公子抬爱!”
两人剑拔弩张的僵持在那,老板看苗头不对急忙笑呵呵的上前道:“两位客人,这花灯就剩这最后一盏,但是也可以去看看我们另一家摊卖的天灯,也是极好的。”
苏若音激道:“我就偏要这个,君子不夺人所爱!夺我东西非君子!没气度!”
那小厮气怒道:“你这姑娘家家的,怎么如此说话,明明是我们公子率先拿到的!”
青衣男子对着小厮喝道:“小河!”
小厮瞬间失了气焰不再多言,憋着个嘴恶狠狠的瞪了瞪苏若音。
“姑娘,这花灯我们同时拿到的,又何来抢东西一说呢?”
苏若音灵光一闪的,强词夺理道:“这…我要许愿求一上好姻缘,你阻我许愿,就是在误我姻缘,误了我一生,不知公子想如何负责呢!”
云裳附和道:“就是,我们小姐的姻缘耽搁了该如何负责!”
男子眼见着和两个蛮不讲理的女子争论也是无意义,只得松开了拽着花瓣的手。
面具下的俊朗的面容上只得尴尬的苦笑了一下:“既然姑娘希望求一门良缘,那就希望姑娘能得偿所愿。小河我们走吧。”
小厮怒指着一脸得意的苏若音道:“公子!凭什么要让…”
话未说完青衣男子就怒斥道:“闭嘴!走了。”
苏若音得意的叉着腰,对着那一直回首瞪她的小厮做了个极丑的鬼脸。
苏若音大获全胜的,一扫往日里积攒的忧郁,付了钱便大摇大摆的去河边将心愿书写在洒金的红笺上,再将纸卷去放入莲花灯中,点燃了放入河中。
站在河岸边望着飘远而去的花灯,闭目虔诚的双手合十。
当人们遇到自己难以解决的困境,或是对未来更好的生活,总会将希望寄托于神明,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苏若音怕莲花灯效果不够,又去卖天灯的摊位前买了个天灯,这水里飘的,天上飞的双管齐下也算是齐活。
苏若音将天灯放置于桌案上,用毛笔在天灯上写下心愿,云裳凑上前来,可奈何并不识字。
“小姐,你这许的是什么愿望啊?”
苏若音搁下笔,得意地望着自己的作品:“秘密,不能说。”
元修,思君念君不见君,只愿君心似我心,只盼与君相携相伴一生,婉清。
她又在心里默读了一遍写下的愿望,这才满意的将天灯点燃放飞。
这漫天的天灯与无数星斗伴着一轮新月,就似黑色幕布上最耀眼的光芒。
苏若音又逛了许久,买买各种新奇小物,看看杂技表演,调戏下软萌的小狗,将这个市集从头到尾的逛了一圈。
在小厮不断的催促下这才意犹未尽的提着许多战利品回府,继续做那深闺中的金丝雀。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也是无趣的很,每日也就是在锦绣阁中无聊愣神。
白日里听着蝉鸣待在屋中躲避炙热的阳光,夜幕下站在院中喂蚊子望着璀璨星海。
这日子过得是安生,但也是枯燥无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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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苏若音就被云裳夺命般的催促起床,洗漱完无精打采的坐在妆台前,任凭云裳折腾。
云裳从妆匣中拿出从未带过的华美金钗:“小姐,要不今日就带这金钗,配上云髻,好看得紧呢。”
苏若音微微眯着眼打量着云裳手中捧着的累丝花鸟纹金钗,那是大夫人送给及笄的姑娘一人一支的,可自从得了后,她却从未配带过。
苏若音摇了摇头道:“不了,今日还是素净些,用往日里的银簪吧。”
今日是主母的生辰,苏家的人都会聚在一起庆贺,宋婉清来了这里许久,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仅仅只见过主母与她二姐,旁得人根本不认识。
打扮的花枝招展太过出挑反而引人注目,到时候唤错了人岂不尴尬。
云裳也只得照办将金钗小心翼翼的放回妆匣中:“可是小姐,这样是不是太过素净了。”
苏若音看着铜镜中略施粉黛的姣好面容,伸出手轻抚着这娇嫩白皙的肌肤。
苏若音对着铜镜轻声呢喃道:“从前因为眉眼上丑陋的红斑,我从小就羡慕长这么标致水灵的姑娘,可如今面容好看了,我却甘愿做回从前的丑女,人为何就是如此的矛盾不知足。”
云裳不解道:“小姐说什么呢?小姐一直都是如此清新脱俗啊。”
“没什么,只是在说些胡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