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从台阶上半跌半爬下来,爬到公仪津身旁,抱住他,湿目喊:“大哥!”
公仪津虚弱地张口呼吸,呼吸声与他口中的血腥味,一同dàng在空中。
他抓住皇后的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和她说:“你没错,你没做错。不要怕。为兄……为兄反正就要死了……公仪家的命运掌握在你手里……”
皇上让太监扶着,颠颠走过来,低头俯望公仪津:“公仪大人,朕没想到,私练楼桑秘术的人居然会是你。那么,旻文公主毒蛇入腹,也是你害的对不对?”
公仪津咧开血嘴笑说:“皇上猜得不错,这一切都是臣做的。微臣知道,皇上一定会问微臣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旻文公主四岁那年,目睹……目睹臣在柔德宫杀害了顺德娘娘。臣原先不知晓,是几日前臣因办公路过公主宫,听到旻文公主发了病,嘴里念出当年所见之事,才知晓……”
“大哥!”皇后喊出这一声来,泪便再止不住。
皇上惊道:“你是说……清笙她也是你……”
公仪津道:“是……是我杀的。她是楼桑女人,是妖女,是祸患……大沣怎么可以留一个这样的祸患?皇上你不忍处死她,我就亲手杀了她。
“杀了她之后,我把她的尸体埋在盘羲山,画阵压了她的灵。不仅如此,我还偷盗来姜大人的尸体,召回姜大人的yīn魂还尸守阵。因为姜大人他……他的心在京城,他执念重,所以他的还魂尸,是最狠厉的……至于浈献王妃,那年她在宫中……她无意得知了我的秘密,她想跑,跑到宫外,被我bī到凤先河,不得不跳河自尽……”
皇后心说不是,不是这样。这些全部都是她做的,她为了站在身旁的这个男人,这个冷眼看着这一切,穿着龙袍的男人做的。但是她的兄长,却替她揽下了所有罪。
皇上白脸看他,似乎有一场火要雷霆大发,但对命在垂危的公仪津,他qiáng忍住未发出来。
公仪津猛咳出几口黑血,嗓音越来越喑哑浑沉:“若非臣练楼桑秘术,练到走火入魔,闯进大殿。皇上永远不会知道此事!”
皇上火气一下更提上来,瞪住他:“哼,你还有脸这么说?你欺君犯上,该当何罪?”他指住抱紧公仪津的皇后道,“还有你……”
公仪津血眼渐翻,痛苦地吟了两声:“皇上,此事皆由臣一手策划。顺德娘娘和浈献王妃,均是臣所害死。这些事全部与皇后无关……皇上,皇上!”他撑住最后一丝力气,极用力地说,“希望皇上,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千万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公仪津挣开皇后的怀抱,躺在自己吐出来的血水里,捂住肚子,像条渴水的泥鳅痛苦翻滚扭动。他的痛嚎一声大过一声。
练楼桑秘术走火入魔的人,身体会像被放在浓酸里浸泡,从肌肤到内脏,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受烧蚀之苦。
兰渐苏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不禁触动恻隐之心:“皇上,他看起来很痛。不如先请太医诊治他,过后再定他罪也不迟。”
皇上却两手往后一负,非但不理会兰渐苏的话,还要亲眼看着公仪津如何痛苦。
皇后跪在地上不停给皇上磕头,一遍遍说求皇上给公仪津宣太医。到后面,便一遍遍说求皇上赐他一个痛快。
皇上只当作没听见。
皇后哭得浑身颤抖,从头上摘下一支发簪。她一手抱起公仪津的身体,一手持着发簪说:“大哥,妹妹现在就让你痛痛快快地走……”
公仪津霎时停止哀嚎与扭动,血眼死死盯着天棚。
众人只见,皇后手中的那柄凤尾钗,刺进公仪津的太阳xué中,刺入半许深。血珠沿着钗柄滚出。
清泪从皇后的脸串珠似滑下,流过皇后胭红的唇。
皇上冷冷哼道:“私练楼桑秘术,杀了朕的清笙,害死了朕的公主,这么死,便宜他了。”
太子绷着发冷的身体,走到皇后身旁,腾地跪在地上。他含着哭腔,低声喊:“母后……”
皇后眼里的痛苦,逐渐冷却下来,只是呆呆凝望她兄长láng狈、惨死的尸体。她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
太子扶住皇后的肩,唤他母后的神魂似地喊:“母后……母后……”
过后,太子擦掉泪,咬紧下嘴唇。眼睛缓缓上抬,盯住了兰渐苏的脸。
作者有话说:
不错,太子后面会黑化。很黑很黑的那种。但他的黑化不会是想报复兰渐苏,只会想把兰渐苏囚住。他们的立场一开始就不一样,随着发展立场还会越来越对立,越来越有冲突。所以绝对不可能会有正常的恋爱的,想要维持住“感情”,太子只能变成病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