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鬼魂飘向皇后,皇后惊吓得转过脸去。被雍贵华服所包裹的身体,láng狈地向后爬:“闵柔书,你不要找我!本宫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听,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与本宫无关!”
皇后自露破绽,兰渐苏抓准这个时机,迫问道:“她为什么跳下去?是不是被你bī的?你为什么bī她?因为她知道你杀玉清笙的事实是不是?”
皇后道:“不是!不是!”
兰渐苏说:“王妃,到底是谁害了你,你去找她,你找她报仇。把她的阳气吸净,把她的灵魂撕裂。这样她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太子跑来抓住兰渐苏的手,眼泪一颗颗滚下来,抖着双手说:“二弟,我求你,你放过我母后。你不要伤害她……以前不管什么事,都是我不是,我求你放过我母后……”
兰渐苏脱开太子的手,无情得似乎不认这声“二弟”,不认眼前的人:“是你母后自己做恶事,她就该承担后果。”
那鬼魂并没飘到皇后面前,皇后恨一咬牙,迫使自己扭过头来,正视丑陋的女鬼道:“好啊,你来啊。你当真以为本宫会怕么?你生前软弱无用,见到本宫跪下来还要浑身发抖,你死后难道就能顶天了?你敢杀本宫吗?你敢吗?当年,是你……”
眼看皇后就要激动之下将罪证说出来。不巧在这时,一条栓了铃铛的两头镖飞入殿内,将女鬼的脖颈捆锁。那女鬼声儿也没有,顷刻化为青烟。
男人的嗓门如撼巨斗:“皇后,你不要被他骗了,那根本不是王妃的魂魄,是那妖孽使的幻术!”
皇后被这声音震醒,脸上渗过胭脂水粉的汗水,刹那悉数冷缩回去。睁大眼睛,闭紧了嘴。方才一刻,她险些把真相皆尽道出。
兰渐苏正想,来人是谁,竟然能一下子识破他的用计。
除非凶手自己唤出憎恨她入骨的死者怨灵,不然,没有经过步骤严谨的开坛做法,他的确召唤不出yīn间鬼魂。王妃的鬼魂是假的,是他的幻术。目的便是要让皇后惊吓之下自己说漏嘴。
可居然被人识破阻止了。
紫琅院的公仪津,不顾殿内有圣驾,似只蝙蝠莽撞无礼地飞入大殿内。
公仪津,紫琅院的院长,皇后的亲兄长。这是兰渐苏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长着一张出场就会死的脸,散发着出场就会死的气质。
所以兰渐苏没将他很放在心上,但是惊讶于这个人为什么会识破他的幻术。
公仪津带着豁出去的架势来,他目光狠毒地剜在兰渐苏身上。那眼神居然正气凛然得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又仇恨得像在看他的世家仇敌。
明明他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几乎没有滞缓地,公仪津指着兰渐苏怒骂:“你这个妖孽,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他抽出腰上的剑,直直朝兰渐苏的心口飞刺去。
兰渐苏神态从容,脚步快速地往后大退,李星稀已轻身飞到他身前,一脚踢开公仪津的剑。
李星稀的速度,比风chuī得还要快。壁烛一晃一止,一暗一明。公仪津的胸口已经挨了他十几脚,飞撞到蟠龙金柱上,嘴角的血不住溢出来。
公仪津反而大笑。
披头散发,仰头张着血口,笑得诡异非常。让人看起来,感觉他jīng神不是很正常。
兰渐苏忽然感到心脏发紧,千万利丝在他心脏上绞过一样痛。
他低下头,望见胸口上有十数条肉眼不可轻易看清的细丝,那细丝笔直地往前伸,一直往前伸,连接在公仪津手中的稻草小人上。
公仪津举起那个稻草小人,狂笑道:“你中了我的计了。我今天,一定要除掉你不可。”他指间夹住一根绣花针,狠刺向稻草小人的心脏。
只要这一下,叫他刺下去。那么与稻草小人心脉相连的兰渐苏,心脏就会跟胸口一起,破开一个大窟窿,流血而亡。
太子忽然扑过来,抱住公仪津的腰哭喊:“舅舅不要啊!”
公仪津手里绣花针,被太子一撞,飞出指间,掉到地上去。
李星稀衣袂飘起,蓄力一脚狠踢向公仪津的头。公仪津翻身倒地,手里小人掉落在地。
他半爬起身,一张被踢歪的脸,半边高高肿起。齿血与口水源源不断往下流,双眼灌血猩红,瞳仁淹在茫茫血海中。他张口“哇”了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
年迈的官员,看见公仪津这个状态,惊愕的làng花在胸口扑腾,恐惧深深藏在眼瞳间。
一个老臣说:“公仪大人、公仪大人练楼桑秘术,练到走火入魔了!”
很多年前,在大沣常常能见到这样的人。非楼桑国人,却痴迷于楼桑秘术。往往体质不合,急功近利,以致走火入魔,形色癫狂。最终吐黑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