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玄戈原本该恼怒被打断了谈话,此刻走近后见到弟弟的面庞,竟不自觉地先带了三分笑意,愈发助长了怀王殿下肆无忌惮的气焰。

  岚相唤了一声“殿下”,打过招呼后就自觉行礼退下,临走时还带上殿门,将屋子留给里面的一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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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相走后,屋内寂静片刻,甚至有一丝窒闷难安的气氛。

  对旁人而言,与大明王朝的皇帝独处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体验,尤其玄戈是公认威仪胜其先祖的一代帝王,遑论他已是世人皆知的武道宗师,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只能臣服。

  然而北洛不改先前的张扬之貌,甚至叉腰挑眉,等他哥先开金口。

  “之前你擅闯宫闱,我不与你计较。可是事不过三,北洛。”皇帝陛下轻笑道。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平日处理政务的时候,再严厉的措辞也是这副清淡的模样,若是其他朝臣在此,只怕会立即跪下恳求宽恕。

  可北洛注定与旁人不同,他扯过玄戈的衣领把自己送了上去,柔软的小舌摹过兄长的唇齿,随即被夺去主动,身体被紧紧锢在兄长怀里,口中的空气尽数为玄戈攫取,来不及咽下的津液沾湿了两人的衣襟。

  玄戈勾着北洛的舌,吮吸那柔软的舌尖,在弟弟的口中翻搅、掠夺,直到察觉北洛因窒息而涨红的面色,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那已被他蹂躏得红肿的唇瓣。

  北洛犹在喘息,玄戈则盯着弟弟水光潋滟的唇,拇指轻轻抚过其上娇艳的色泽,笑道:“汉皇重色思倾国,你指望我也如此?”

  北洛不欲与这等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一般见识,翻了个白眼略过此事,转而说道:“我听说晋国公来了。”

  玄戈以为北洛不知从何处听闻了会试的事,正欲说什么安抚他弟弟,不料北洛却说起另一桩事。

  出于对功臣的照拂,玄戈特意赦免了永兴王妃,也即晋国公的嫡女刘氏,甚至恩准她择婿再嫁。眼下刘氏正在晋国公府里养着身子,据公府下人传出的话说,王妃茶饭不思已有数日,整天以泪洗面、形影相吊。

  将孩子jiāo给母亲照顾似乎是人伦天理,更何况能够抚慰刘氏的丧夫之痛,北洛以为晋国公是为此事而来。

  听了北洛的话,玄戈嗤笑道:“怎么可能,这孩子是姓王的。”

  这话里似乎还有些别的暗示。

  北洛蓦然睁大眼睛:“你不会想……”

  预料到弟弟未出的话语,玄戈点头道:“他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北洛神情一肃:“晋国公可知晓此事?”

  自从汉朝外戚专政的教训在前,外戚已成每一代王朝严防死守的对象。就如他们明朝的皇后皆是身世清白的平民女子,而在前朝,每一位魏皇的龙椅上都沾满了他们母族的鲜血。如果真是这个孩子继承大统,玄戈一定会在立储前先着手清理晋国公一脉的势力。

  是了,北洛此前一直不解晋国公倒戈一事,如今经玄戈提醒才意识到,若永兴王继位,这个孩子就是皇室的嫡长子,必是下一任皇帝,而在那之前,作为外戚的晋国公一家就遭殃了。

  晋国公跟随先皇征战,有开国之功。受封后自削柄权,更被无数士人谋臣赞为进退有度,最识大局。国公爷逝后,他的长子继承父业,亦得了几分父亲的真传,擅长以退为进。

  然而晋国公没料到一件事,天下人除了北洛都不会料到此事:玄戈此生不欲纳妃,必从王氏族人这里过继一个孩子做继承人。晋国公激流勇退的一步棋,也不过多给家族延续几年寿数罢了。

  玄戈没有正面回答:“朕予他们十年繁华锦绣,已算格外开恩了。”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回答,北洛纵然心有怜悯,也只好无奈地叹息。玄戈将王朝的延续放在首位,他又何尝不是。北洛只想着到那时候,他若能保全几个刘家人的性命也好。

  玄戈看着兀自思索着什么的弟弟,眸光暗了暗,一手抚上北洛的后颈,两人的额头几乎贴在一处。

  北洛见玄戈笑道:“难不成你给我生?”

  他斜眸睨玄戈一眼,冷哼道:“你行吗?”

  这个人不提自己能不能生,竟先质问他行不行。玄戈快被他气笑了,夺过北洛的手腕就往外走。

  北洛被他吓了一跳:“你去哪?”

  “回寝。”玄戈回头一字一顿道,“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吗?”

  yīn雨初霁,还未及散去的乌云将星月之辉尽数遮蔽。天光黯淡,可人间已华灯初上,亮煌如昼,喧闹非常。

  羽林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口,岚相则在他身边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早说过殿下不会来了,他下午刚进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