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夜晚、狭窄的房间、三个人。
第七章陈吟
“哥哥,水烧好了咯。”
曾辉“噌”地站了起来,说:“好,水好了,好好。”
他搔着眉毛,原地转了好几圈才走出房间:“我去冲药。”
陈吟看他的背影,想大笑,但是力气不够,只能动了动嘴角。笑完了,力气也全都用完了,撑不住了,闭上了眼。
曾辉到厨房,往碗里倒了一袋感冒灵冲剂,滚烫的热水入侵,四五秒,棕色的颗粒便融化不见,染红了整碗水,蒸腾起草木般苦涩的香味。他搅拌着感冒冲剂,小笔盖一直站在旁边看,嘴里“嘎啦嘎啦”地含着话梅糖。曾辉端起药转身要走,小笔盖挡住他的去路伸出双手抬头说:“我来!”
曾辉说:“很烫,会伤到你的,还是我来吧。”
小笔盖歪头想了下,侧身让路:“那好的吧,你小心哦。”
他微笑:“没问题。”
小笔盖在他屁股后面跟着,直到他把药端进陈吟的房间里。他见陈吟闭上了眼睛,便微微弯腰把脸凑近一些,看她只是小憩还是睡了。
呼吸平稳而悠长,好像是睡了。
他腾出一只手,带着药碗的温热,他想轻抚陈吟的额头叫醒她喝药,小笔盖突然在他身后说话。
“哥哥哥哥太晚啦,你快快回家吧,晚上好不安全的。”
曾辉小惊,回头盯着她看,小笔盖也看他,笑眯眯地说:“我可以叫我姐喝药。”
二人你看我我看了小一会儿后,曾辉似笑非笑地对她说:“那好吧,正好有点烫,凉一会儿再喝更好,一定要叫醒她喝。”
“嗯!”小笔盖像接受了什么义不容辞的光荣任务似的郑重地点头。
“那我,回去了。”
“嗯嗯。”
第二天清晨,是头痛叫醒了陈吟,窗外的阳光像刀子一般割着她的双眼,她揉了揉太阳xué,肩膀酸的发胀。
bào雨,派出所,小花伞,哭泣,爸爸的衣服,窗外的路灯,凌乱的屋子,拥抱,曾辉的脸,苦味的水。
记忆破碎不堪,七七八八拼不成一块完整的剧情,但昨晚的种种感受仍烙印在陈吟的脑海里。
起chuáng之际,她侧身看见了chuáng头柜上有一罐蜂蜜和一个有褐色残余的空碗。
chuáng边没有人。
“小笔盖……”陈吟弱弱地叫了一声,没人回应。她又更用力地叫了一声,小笔盖终于从厨房一路小跑过来。
小笔盖嘴里叼着面包片,含含糊糊地对她说了句什么,陈吟却听懂了,她回答她:“不烧了。”
陈吟看着她嘴疑惑问:“哪儿来的面包?”
“冰箱里找的呀。”
“啧,那都放多长时间了你捡起来就吃,不得长毛了,快吐了吐了,我给你做饭。”说完,陈吟就要起身。
小笔盖乐得前仰后合:“哈哈哈骗你哒,是哥哥给我买的。他说你醒了肯定难受,说不让你做饭,昨天晚上就在楼下超市给我买的这个面包片和牛奶。”
“哦,”陈吟指着蜂蜜,“那这哪儿来的?”
小笔盖说:“也是他买的呀,他说你昨天喝假酒了,睡醒的时候肯定得脑袋疼,喝蜂蜜可以治脑袋疼。对啦你等着呀,我给你冲感冒灵去。”
陈吟一脸黑线:“我没喝假酒。”
小笔盖拿走chuáng头柜上的那袋感冒灵去了厨房,陈吟缓缓起chuáng跟在她后面。
“是嘛,那你喝了啥?”
小笔盖的手劲儿不大,颤颤巍巍地端着大锅要往碗里倒热水,陈吟要抢着gān,小笔盖死活不让,陈吟就靠着墙看着她,顺手拿起橱柜上的一瓶矿泉水,心不在焉地拧着盖子,说实话她有点渴,不想喝热水,想喝凉的。
她低头说:“我就是把那半瓶葡萄酒喝了,可能是放时间太长,度数变高了。”
“啊?你gān嘛喝那个呀,你不是嫌那个酸,还贼苦。”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喝难喝的,不行啊。”
“是因为跟我吵架嘛,那我们和好好不好,“小笔盖正好冲好了药,把碗举得高高的,对她说:“喝了吧,这个老难喝了,包您满意。”
陈吟盯着这碗冒着邪恶味道的棕色液体,眉头拧在了一起,使劲绷着嘴,就是不把碗接过来。
小笔盖疑惑:“赶紧喝呀,我上学着急呢。”
陈吟说:“我现在心情挺好的,喝不进难喝的。”
小笔盖无语地把药放到了桌子上,甩了甩举酸了的膀子说:“姐你以前不挺汉子的么,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娘了。”
陈吟站直了:“哪有。”
“你就有,尤其认识曾辉哥哥以后,可明显了。”
陈吟一听这个名字,更气急败坏地叫道:“我没有!再瞎说那你嘴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