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莫轻禾背上便一片láng藉,血肉模糊,他因为忍痛,咬破了嘴角,指尖用力抠在地板砖上,留下不明显的血印。
不知过了多久,三十鞭打完,莫轻禾渐渐感觉昏沉,眼前景物晃动,模糊不清。
突然,哗啦一声,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下来。莫轻禾全身顿时湿透了,秋季不算特别冷,只是水淋湿衣服,黏哒哒的贴在身上特别难受,背后的伤受到刺激,火辣辣的疼。
连宁不怀好意的笑着提醒道:“公子,您别忘了,还有三个时辰的罚跪呢。”
已然入秋,太阳却很烈,莫轻禾眯起眼睛看着天空,胡思乱想着,话本里公公罚跪小夫郎都是要下大雨的,果然,话本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人在脆弱难受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最依赖的人。
莫轻禾在心底默默喊着洛子染的名字,仿佛有了依靠,可以让痛苦有抚慰的地方。
他在心底说。
好疼。
子染,我好疼啊。
但今日不知为何,到了平日里洛子染下朝回府的时间,却迟迟不见她回来。莫轻禾来了以后,她极少或者说从来不在外面耽搁时间。
今天是第一次,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喜欢戏弄人,偏偏今天他出事的时候,她没有及时回来。
而莫轻禾心心念念的洛子染,此时正在露玉楼。
露玉楼后院的一间刑房内,门和窗户紧闭,黑暗的角落燃着几只蜡烛。显得压抑且yīn深恐怖。
洛子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面前邢台上绑着的弄月,向一旁的穿黑衣的女子微抬手示意,女子上前将弄月嘴上绑着的布条取下。
“不是我,将军,真的不是我gān的。”弄月发觉能开口说话后,立刻为自己辩解,“我跟轻月情同手足,一向私jiāo甚好,我怎么会害他呢?”
“呵!”洛子染轻笑,“你觉得不是因为你平日里演戏真,表面一副与弄月关系好的样子,你会今天才到这?”
弄月惊恐抬头:“你要杀了我?”
“你觉得呢?”
弄月知道她动手必然是知道了,多说无益,不再演戏,不甘心的说道:“他莫轻禾凭什么,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他跟我一样不过是一个小倌,凭什么?”
“凭他长的比你好看。”洛子染这话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本不打算理会弄月,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初次见到莫轻禾时的场景,他提着花灯,站在街角不起眼的黑暗处。街道外面热闹沸腾,他的世界寂静安谧,她抬眼时恰好看见他轻轻地笑了一下,那一笑,便笑进了她的心里。
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她就想,这个世上这么会有人这么好看。她莫名想留下这个笑,仿佛天大的苦难,只要他对着她笑一笑,她便不觉得苦了。
弄月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随即嘲讽的笑了:“是啊,真是好看啊,也不知道那张脸和那副身子被多少个女人看过。
他面上一片疯狂,癫狂的笑道:“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骗的团团转。”
他眼里笑出了泪:”你要杀便杀,当我怕吗?”
洛子染平静的看着他,像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死?”
她轻笑:“我要你生不如死。”
洛子染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此刻分外烦躁,心底涌上一股qiáng烈的不安与恐慌。
烦躁的想要用最恶毒的话,最残忍的手段去对付弄月。
她皱皱眉头,那股不安愈发qiáng烈,她迫切的想要见到莫轻禾。
就在现在。
她想要见他。
她半途突然推门离开,一旁的守卫都楞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军?”
洛子染回头,面上淡漠冰冷:“你们看着办,不留活口。”
说罢,转身离开。
**
将军府。
“轻禾……”
莫轻禾不知道跪了多久,恍惚间听到了洛子染的声音。
他微微抬头,看见洛子染脚步踉跄的朝他走近,面上表情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脑海中紧紧绷着的弦断了,尽管理智上他没想过让洛子染带他离开,但不可否认,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蓦然心安。
艰难的对着她扯出一个笑来,声音嘶哑微弱:“我没事儿,别担心。”
“对不起。”洛子染的手抚摸他的脸,声音苦涩。
莫轻禾抬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因为无力抬不起来:“不关你的事儿,是我说错了话。”
洛子染握住他的手,似乎想把他抱起来,却见他后背全是伤痕,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好蹲在他面前,沉声道:“上来。”
莫轻禾没动静。
“没力气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