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妃瞬间就放下了坚qiáng的伪装,几近崩溃:“纤歌,这里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这里哪是人待的地方?”
纤歌悠悠地叹口气:“谁让娘娘您一时糊涂呢,如今自酿苦果,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鹤妃慌乱地摇摇头:“连你也不相信么?纤歌,本宫虽然的确是一直在偷偷服用五石散,但是,剂量极小,毒性也很小,断然不会突然就jīng神恍惚,失去了理智,狂性大发,本宫的确是中了别人算计。”
纤歌低低地“唉”了一声:“可重点是娘娘的确一直在服毒啊,这是皇上根本无法容忍的。”
鹤妃一屁股跌坐在摇摇欲坠的椅子上,满脸懊丧:“难道本宫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纤歌,你向来聪慧,你应该有办法的。”
纤歌摇摇头,老老实实道:“没有。”
“我不信,”纤歌拒绝得太gān脆,鹤妃斩钉截铁地摇头:“纤歌,你想想,好好地想想,你一定有办法。”
纤歌扭头:“娘娘您歇着吧,奴婢把屋子里好生打扫收拾一下,住起来也不会太难受。”
她解下随身带着的包袱,轻叹一口气:“应该多带两块单子进来的,好歹蒙了窗户,否则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又这么大的风,可如何休息?人都要冻成冰坨了。”
她从墙角捡起一把稻草,扫去窗棱上的蛛网灰尘,一边念叨:“出宫的时候侍卫检查,将婢子夹带的几样值钱首饰和银两全都搜了去,我们什么也没有了。想打点打点,给娘娘换chuáng新的被褥都不能。只能盼着开chūn下雨,想办法存点雨水,给您拆洗拆洗这套脏兮兮的棉絮了。”
鹤妃颓丧地呆坐着,纤歌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般敲击在她的心里,令她的心越来越沉。她看一眼墙角里堆放的那chuáng看不清颜色的棉絮,几欲作呕。
脚下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只老鼠从墙洞里探出头来,骇了她一跳,并且果真弹跳起来。
纤歌三言两语就令她瞬间有些崩溃,而这只不速之客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把捉住纤歌的手:“纤歌,快想办法,什么办法都可以,我不要留在这里。”
纤歌紧蹙着眉头:“不留在这里去哪呢?这是皇上的命令,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鹤妃几乎就跪倒在纤歌脚边了,她歇斯底里地摇头,涕泪横流:“我要见皇上,我好好求他,皇上面冷心热,一定会顾及我们的往日情分的。”
“谈何容易?娘娘您就别痴心妄想了。”纤歌一口回绝了她的哀求:“既来之则安之吧。”
鹤妃环顾四周一眼:“让我一直住在这里,了此残生,我宁可去死!”
纤歌停顿下手里的动作:“娘娘果真可以奋不顾身?”
鹤妃好像猛然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只要能见到皇上,能出去,怎样的危险都可以。”
纤歌略一沉吟:“这个法子真的很冒险。”
鹤妃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你说!”
纤歌望着她,斩钉截铁地道:“寻死!”
“寻死?”鹤妃疑惑地问。
“不错,娘娘,就是苦肉计。就如您说的,皇上心软,若是听闻您以死明志,性命垂危,必动恻隐之心,会过来看您的。倒时候能不能抓住机会,让皇上回心转意,将您放出冷宫,那就要看娘娘您的本事了。”
“可,可若是皇上置之不理怎么办?”
纤歌思虑片刻,一指包袱:“写一封遗书,让侍卫jiāo给皇上,怎样情真意切,催人泪下怎么写。”
“这个法子行吗?”鹤妃将信将疑。
“娘娘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原本就是女人的法宝。若是娘娘不愿意试也就罢了。”
言罢继续忙碌手下的活计。
鹤妃不过略一思忖,便狠狠地一咬牙,斩钉截铁:“我试!”
纤歌停下手边的活,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浅色衣裳,连咬带撕,撤下一块,寻平坦处铺展开:“娘娘想好怎么写了吗?”
鹤妃微微踟蹰:“没有笔啊?”
“咬破指头,用血,这样才更坚决。”
鹤妃下定决心,略一思虑,果真狠心咬破指头,在大纸之上淋漓写下几字。
“只为博君一顾,错踏不归之路,今朝蒙冤受苦,此生痴情错负。”
“这样可行?”鹤妃将手指含进嘴里止血,眼巴巴地盯着纤歌,自己毫无主见。
纤歌点点头:“看者动容,皇上一定会有感触。”
鹤妃望着那几个字,自己也心生感慨,悲从中来,“扑簌簌”落下泪:“我为什么要嫁入这无情帝王家?”
失神地啜泣几声,一狠心,又写下一个血淋淋的“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