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但笑不语,看那讳莫如深的模样似乎是果真有打算。香沉便忍不住疑惑地问:“娘娘是不是真的在哄香沉?”
月华摇摇头:“反正有你在我身边呢,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句话令香沉完全没有了脾气。
“娘娘,婢子在跟您说正事呢,您却不忘记取笑我。”
月华恬淡地笑笑,一本正经道:“香沉,衣食住行,虽然衣为首位,但是若论生存,还是民以食为天。以后,我的饭食茶饮,但凡入口的东西,全都jiāo托给你,你要仔细慎重。至于衣饰簪环,按照规矩来说,总要由宫人负责,那些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省油的。与其jiāo付给那些不知根底的外人,倒还不如就由太皇太后跟前的人管着。
所以说那乔祝,既然太皇太后有此意,便留在身边也不打紧。如今这时候,皇帝对我心有芥蒂,颇是厌憎。她若是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是迫不及待,果真使出那些狐媚的手段来,怕是自讨苦吃。暂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忧虑的。”
香沉暗自思忖片刻,觉得月华说的也有些道理,便悄生释然。
“那另一个二等宫女瑶瑟看起来要沉稳许多,皇后娘娘为何不留下那人?”
月华将手中册子递给香沉看:“这瑶瑟以前是雅嫔宫里的。”
“婢子还听说乔祝也伺候过鹤妃娘娘三两日呢。二等宫人都在宫里时日久了,自然背景要复杂一些。”
月华点点头:“瑶瑟身上用的脂粉是上古斋进贡的桃花粉,她家境贫寒,一个二等宫女哪里用得起这种脂粉?怕是哪个主子赏给她的。以后你们要留心此人,可莫被她钻了空子。”
香沉闻言有些讶然:“区区脂粉竟然也有这样的门道?婢子闻着那乔祝身上的脂粉气也极是好闻,想来也不是寻常廉价的货色。”
“乔祝家道比较殷实,又是怀揣了别样心思,自然舍得往脸面上花费。其实,这两人我谁也不想用,只是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乔祝看起来张扬轻浮,没有瑶瑟jīng明,将来有了合适的人,拿捏起她来比较容易,随便寻个错处就能将她撤了。你和魏嬷嬷两人留心查看,这些宫人里有没有忠心本分的,仔细打听清楚根底,我们再做计较。”
香沉暗中咋舌,将月华的话全都记在心里。
整整一天,清秋宫里的宫人们都很忙,忙碌着将月华带进宫里的东西清点入库,还有宫里各司各局的首领太监,管事嬷嬷前来拜见,询问是否有不周之处,添置什么用品。月华初始还有jīng神,不时询问一两句,后来便觉得浑浑噩噩,看人也觉得生了相同模样,混淆起来,就随意应付了。
再至掌灯时分,方才得闲,想起问询两句关于皇帝的话,秦嬷嬷说皇帝下了早朝以后,便径直回了御书房,午膳是在太后处用的,泠贵妃也在旁侧作陪,怕是诉说了不少委屈。用过午膳以后,又重新回了御书房,宣了二舅爷进宫,商议军情,一下午都没有踏出御书房半步。
月华有些好奇,如今国泰民安,虽然边关久攻不下,战事拖延了这许多年,但也不会有什么紧急军情,何至于这样废寝忘食?
她便忍不住问出声来:“可是边关又有新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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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替罪羊
两人正闲话,乔祝进来回禀,说是太后跟前遣了人过来,请她到瑞安宫走一趟。
秦嬷嬷看看外面天色,已经隐隐可见满天星斗,天已经黑透了。
“都这样晚了,太后她老人家宣召做什么?可听说什么缘由了?”
乔祝摇摇头:“这倒不知道,只听说皇上从御书房回来以后也径直去了瑞安宫。”
“难不成是传宴?”秦嬷嬷猜想:“今日是皇后娘娘进宫第一天,许是太后赏了宴席。”
因为是在自己宫里,又将要安寝,月华早已经卸去一身金银铅华,着了软缎子绣白猫捕蝶的齐胸罗裙,用金雀钗松松散散地绾了一头如墨青丝,简单素雅。秦嬷嬷便张罗着要给月华重新梳洗。
乔祝催促道:“外面等的人说是很急。”
两人对视一眼,便心知肚明,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不会夜里惊动众人。
月华想了想,留下香沉,带着秦嬷嬷径直去了瑞安宫。秦嬷嬷对于宫里盘根错节的关系比较了解,若是果真是生了什么事端,也好帮着月华分析利弊,紧要时候提点一二。
瑞安宫里,灯火通明,就连院子里都将所有的琉璃灯全部掌起,明晃晃的,亮如白昼。
宫人见了月华,不需通禀,径直带着两人去了主殿。
一脚踏进屋子里,月华便觉得闷滞,空气似乎都凝固一般,扑面而来的窒息感,恍如bào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