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又惋惜地惊叫一声,方才跪在地上,颤声道:“悠然殿宫婢纤歌叩见皇上。”
陌孤寒听她一说,方才记得鹤妃身边的确是有这样一个丫头,只是见过数次,并不曾觉得这般出挑。
前些时日,自己与月华生了误会,鹤妃到自己跟前劝说过几句,大肆夸赞月华,每句话都说到自己的心坎里,令他瞬间对于鹤妃刮目相看。
以前的鹤妃偏好生事,心眼如针鼻一般大小,容不得别人,一张利嘴尖酸刻薄,手段更是yīn狠至极。自从崔昭仪一事之后,陌孤寒从未正眼看过她。甚至于她因君淑媛一事被毁容,他也并未怎样安慰,完全不闻不问,愈加冷落。
没想到,她潜心修身养性这段时间,心性脾气竟然全都变了,陌孤寒心里不禁一软。
“你家主子呢?”
纤歌抬起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我家娘娘还在为皇上念经祈福,每夜要到三更方才休息,这时候还早。”
“起来吧。”
陌孤寒淡然开口,然后脚下一转,径直去了悠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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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疑心
悠然殿里,殿门是虚掩的,迈步进去,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主殿还亮着一盏枯灯,香烟袅袅,如丝如缕。
鹤妃背身而坐,沐浴在朦胧的光影里,如瀑长发不束不绾,披散在如削香肩上,然后及腰曳地。
陌孤寒慢慢地走进去,见鹤妃正在念诵佛经,手持念珠,闭目呢喃,覆纱外的面庞如瓷,散发出极柔和的光晕,显得格外虔诚圣洁。
“回来了?”鹤妃听到脚步声,缓缓开口,头也不回:“那些灵物朝生夕死,生命短暂,已经极是可怜,你可不要再捉了把玩,不若放它们自由。”
陌孤寒静静地站在鹤妃身后:“没想到鹤妃如今竟然这般慈悲心肠。”
鹤妃大吃一惊,猛然睁开眸子,扭过头来,见是陌孤寒,不觉诧然,一惊而起:“皇上!”
她许是端坐得久了,猛然站起身子,身形趔趄,站立不稳,被陌孤寒一把搀扶住了。
“妾身不知皇上驾临,妾身有罪。”
陌孤寒低声笑笑:“闲来无事,四处走走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鹤妃慌忙摸摸脸上的面纱,有些惊慌失措:“如何外面都没个奴才通报一声,让妾身这样láng狈,衣衫不整。”
陌孤寒扭头望一眼外面空旷安寂的院子:“是不是下面奴才怠慢你?如何都没有人在近前伺候着?”
鹤妃面上一黯,唇角缓缓绽开一抹苦笑,低垂下头:“妾身很好,皇上不用挂心。”
“心善是好事,但是,你也不要太纵容下面人,让她们不将你这主子放在眼里。”
鹤妃轻轻地“嗯”了一声:“妾身如今这般样貌,皇上不弃,让妾身继续留在宫里,妾身已经是感激不尽,知足者而常乐,妾身觉得已经是极好。”
陌孤寒歉意一笑:“是朕这些时日冷落了你,让你受苦楚了,以后朕会经常过来看你。”
“真的么?”鹤妃讶然问道,满脸难掩的欢喜。
“君无虚言,难不成还会骗你不成?”
鹤妃几乎是喜极而泣:“妾身心有执念,难舍皇恩,怕是永远也无法达到真正超凡脱俗的忘我境界了。”
“适才听纤歌说,你每夜要诵经到夜半,以后可不许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鹤妃点头:“心诚则灵,只是想多为皇上祈福而已。”
陌孤寒柔声劝慰道:“心意朕自然领了,但要早点休息。今日天已经不早了,朕明日还要早朝,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鹤妃浑身洋溢着喜气,温婉恭顺,将陌孤寒一路送出悠然殿,倚在殿门上,依依不舍。
纤歌一路紧随在鹤妃身后,陌孤寒不忘回身叮嘱道:“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但是记得好生照顾你家主子,不得懈怠,回头朕有赏。”
纤歌轻飘飘福身一礼:“纤歌定然铭记皇上吩咐。”
陌孤寒与荣祥大踏步消失在沉沉夜色里,有三两只萤火虫围绕在陌孤寒的背影之后,徘徊不去,点燃起鹤妃的希翼。
纤歌抿着嘴,嬉笑道:“恭喜娘娘,不枉费娘娘这般苦心,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鹤妃犹自觉得仿佛是在梦里一般,恍恍惚惚:“真的么?感觉就像这漫天的萤火虫,朝生夕死,不过盈盈之火,难以久长。”
“自然是真的,娘娘都没有看到适才皇上看您的眼神,和以往都大相径庭了。”
鹤妃摸摸自己的鬓角:“你主动请缨出去守着,可也不提前进来通禀一声,或者轻咳一声也好,听到皇上的脚步声,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婢子也不过只是一愣神的功夫,皇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跟前了,婢子都没有觉察,吓得魂儿都差点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