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于刺客的来历,月华的确是有所怀疑而已,在她与怀恩之间左右摇摆不定。
但是泠贵妃的反应,太过于激烈。她好歹也是大门大户沈家出来的女子,教养得体,不是市井之上的泼妇悍民,但是她在陌孤寒跟前却自毁形象,使出这种寻死觅活的手段来,更能说明,她做贼心虚,害怕陌孤寒追查,已经是黔驴技穷,狗急跳墙。
她的疑点,就更加加重了一分。
她想,刺客想要杀自己,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存在,独占了陌孤寒全部的疼宠,所以对方容自己不下。
但若泠贵妃果真就是幕后真凶,所有的事情如同自己预料的那般,就还有一个可能,对方是想杀人灭口。
时间太巧合。
自己与沈心才在韩家后门处狭路相逢,扪心自问,并未对沈心才咄咄bī人,而是轻巧地一抬手,事情也就轻描淡写地过去了。他为什么那样害怕,立即就带了人进宫,密谋要杀害自己呢?
还有泠贵妃那日在瑞安宫里那样心虚的反应。
难道是因为石蕴海的事情?
可是石蕴海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也了结了,纵然是石蕴海在宫里果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出格事情,与含翠有染,已经是一死百了,死了也就什么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不过,沈家为什么要赶石蕴海的遗孀出京,不允许她在京城居住呢?难道石蕴海的妻子还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己?
还有,自己那天在韩府大门口,正好遇见了当初宫里的那个采买太监,难道是因为此事沈心才才要杀人灭口,不想让自己深入调查?若是果真因为此的话,那就说明当初绣线内藏鹤顶红一事沈家是知情的。
可雅婕妤跟前璇玑招供,鹤顶红一事分明是周远有意透漏给泠贵妃知道的,虚虚实实,究竟真相如何?
许多事情堆积在一处,就犹如一团乱麻,怎样都理不清头绪。而且也不知道究竟应该从哪里插手才对。
暂时间还没有那个采买太监的消息,月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石蕴海妻子石氏的身上,她想暂时先从她的身上着手,看看究竟有什么原因令沈家这般忌惮。
月华想见谁,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消一句话吩咐下去就可以。但是她担心过于直接地传诏石氏,会令沈家瞬间生了提防,再作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因此就暗中传话给凌曦,让她若是有机会就寻那石氏,聊天一般,暗中查探查探。
带话的人回来,一并带了一个好消息给月华,那个采买太监已经找到了,褚慕白已经带进宫里来。
陌孤寒因为她正在月子里,不想她忧思过甚,所以想隐瞒了她,亲自审问一番。她得到了消息,自然坐不住,陌孤寒就将那采买太监提审到了清秋宫里。
小太监一身褴褛,显而易见出宫之后相当窘迫,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施粥的人群里了。
他被褚慕白像提一只小jī子一样提进来,一把贯在地上。
小太监浑身抖若筛糠,战战兢兢地叩头不止,哀哀央求。
月华与陌孤寒坐在榻上,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
“什么名字?”
“小人钱进,原来宫里人都叫我小金子。”
“说吧,你应该知道我们将你捉进宫里来是为了什么。”陌孤寒清冷地开口道。
小太监身子一震,低垂着头,磕磕巴巴地道:“不知道。”
“”不知道?”陌孤寒一声冷哼:“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急着出宫?”
小太监紧张得语无伦次,却是依旧油嘴滑舌:“奴才……奴才知罪。奴才在宫里趁着采买之便捞了点油水,心里颇虚,唯恐事发,小命不保。所以,不得不自请出宫。”
一派搪塞之言。
陌孤寒不想废话,冲着褚慕白使个眼色,褚慕白就立即会意,上前一把就钳制住了他的肩胛骨,手下猛然使力,小太监一声惨叫,顿时汗如雨下。
“再有一句谎话,立即先拆了你的骨头。”褚慕白冷哼一声道。
小太监抱着胳膊痛得整张脸都开始抽搐变形:“奴才不敢。”
“说!”
“奴才,奴才其实是净身的时候没有净gān净,如今又生了凸肉。马上这就五年大查了,宫里若是有净身不净的,都会再挨一刀子刷茬,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奴才尝过,委实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正好奴才手里多少也有了一点积蓄,就想着,自请出宫,到宫外逍遥快活,也能享个人伦之乐。所以奴才就提前趁着职务之便,在宫外添置了田产,将细软转移了出去。”
“这就是你自请出宫的理由?”
陌孤寒莫不经心地问。
小太监忙不迭地点头:“奴才早就已经跟总管请示过了,句句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