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独迟仙尊,冷清寡言,容貌出尘惊艳,好像只适合远远看着,多靠近一步,多说一句话都害怕惊扰到这位谪仙。
迟仙尊生的真好看,能再多笑笑就更好了。”一位圆脸的少年人感叹。
圆脸身边,一个高高瘦瘦的弟子接话:去年守岁宴,迟仙尊被二峰主的一个笑话逗乐了,把着酒盏笑,那情形,就、就像九重天上的人物。顾凌霄你说是不是……”
他本想转头和顾凌霄搭话,但看到自己左手边明晃晃地空了一个位置:奇怪,顾凌霄刚才还在这儿呢,怎么不见了?”
圆脸弟子替顾凌霄唏嘘:完了,他昨晚才被罚过呢,就跟那个……”
他朝前面努了努嘴。
陶榆的位置恰巧在两人正前方,回头幸灾乐祸道:顾凌霄那个蠢货连早课都敢逃,”又觉得这样说不够准确,他又蠢又没用。”
陶榆好像完全忘了,他才是落了下风被打伤的那位,现在脸上还顶着一块青紫的淤痕。
话刚说完,一道白绫就缠上陶榆的手腕,他哎呀一声,踉跄着被扯出了队列。
迟宁抿着薄唇,瓷白的手指操控着灵犀,神情冷淡宛如三九寒冰。
你方才,说了什么?”
迟、迟仙尊。”陶榆哆哆嗦嗦,腿软地想往地上跪。如果修为差距过大,qiáng者释放出的威压会让弱势的一方煎熬不已。
空气中仿佛灌了铅水,陶榆被压得喘不过气,他本以为迟宁不重视顾凌霄这个徒弟,所以敢表现得肆无忌惮,但现在看来……
饶了我吧迟仙尊……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迟宁清泠泠的声音响起,只道:这话你该对顾凌霄说。”
早上的灵卉园很安静,顾凌霄盘腿坐在一颗古树下头,听沈秋庭说他此次下山的见闻。
没什么新鲜的,这个世界还和上辈子差不了多少。
顾凌霄兴致缺缺地嚼着手里的糖葫芦,一颗、两颗、三颗。
准备咬第四颗的时候,顾凌霄忽然被拎着后领小狗崽似的提了起来。
魔尊气急败坏,是谁敢对本座如此不敬!
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回头,正对上迟宁清冷的眉眼。
眉目如画,顾盼皎然。
真好看。
魔尊一秒变怂,小手一松,糖葫芦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沾了草屑和泥。
顾凌霄撇撇嘴,委屈巴巴:呜哇,坏银,你赔我糖葫芦!”
第6章敢还是顾师弟敢
迟宁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让他头痛的场面。
顾凌霄哭得情真意切,眼泪雨珠似的从眼眶滚落,抬手抹眼泪的时候偷偷觑迟宁的表情。
怎么就哭了呢,迟宁有些无措地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顾凌霄。
我赔你一个,行吗?”
顾凌霄顺杆子往上爬:我也不抄那什么心法。”
嗯,不抄。”
迟宁什么都许了顾凌霄,这小孩的脸上才由雨转晴。顾凌霄把眼泪一抹,抬着下巴问陶榆:你是gān嘛来的?”
陶榆双手都被捆麻了,忙不迭地给顾凌霄道歉。他好像换了副脸,昨日趾高气昂的做派全不见了,一口一个顾师弟叫的恳切。
一般弟子之间的龃龉,做师尊的不宜插手过多。迟宁叹了口气,对陶榆道:未免别人说我护着自家徒弟,此事你和他单独解决。”
顾凌霄默默看着迟宁那道清逸的背影走远,他隐约觉得,师尊和上一世不大相同了。
在顾凌霄晃神的片刻,陶榆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
陶榆是富贵人家的幺子,上山来一直被师兄弟捧着,哪里受过这样的耻rǔ。
他上前几步,挑衅地撞上顾凌霄的肩膀:别太得意顾凌霄,如果没有迟仙尊的庇护,你不过是条丧家的野狗。”
像你这样的杂种,怎么配在簇玉峰做弟子。”
灵根不纯,是个难成大器的废物!”
顾凌霄平生最恨旁人叫他杂种。
一听到这两个字,那种bào露在天光下,被旁人恶意打量的燥郁感又会淹没上来。
cháo湿,冷暗,如附骨之疽。
顾凌霄觉得自己已经尽量和善了,重活一世,他收敛戾气,不给师尊惹麻烦。
可为什么总有这样的疯狗?
下流地狂吠着,丑陋的姿态让人作呕。
好啊,今天就让你看看我配不配。”顾凌霄瞳仁中的血色一闪而过。
陶榆心里一跳,顾凌霄的神情晦暗又危险,像yīn笃的鹰隼盯上了猎物。
这根本不像一个八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