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掉的伤口
钱太太被彻底激怒了。丈夫的背叛,夫妻的离心,qiáng迫接受第三者孩子的憋屈,一股脑涌上心头,顷刻间化成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她双手抓着阿定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状似疯狂。这个小崽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牙尖嘴利,长大还得了?现在只要她两眼一闭把他往墙上一摔,就能把他摔死,只要她狠下心肠,在他脖子上狠狠一掐就能把他掐死。怎么都好,就是不能让他活到明天。钱太太这样想着,两只手便越收越紧,阿定的脸不多时就变成了红色,然后慢慢发紫,嘴里还不时发出呃呃的气音。
“啊!啊!啊!”钱崇婷发出了一连串尖利又惊惧的叫声。
刘管家带着两个保安急忙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俱是两腿一软,险些栽倒。
“太……太太,你冷静点,先把少爷放下。”
钱崇婷已经哭了出来:“妈妈,你别这样,我好怕。”
刘管家一点点的靠过来:“太太,你先把他放下,万事都有商量。他伤了大小姐,又吓坏了二小姐,老爷回来自然会处罚他的。你忘了,老爷最疼两个小姐了。”
钱太太渐渐恢复了理智,双手一松,阿定摔了下来,趴在地上不停咳嗽。
钱太太尽量控制住身体的抖动,闭上眼睛连连深呼吸,半晌才道:“少爷把小姐打伤了,我也是一时情急。你们先带少爷回去吧。”
保安闻言急忙跑过来扶人,阿定却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走到钱太太跟前轻笑了一声:“我会尽快磨尖我的爪子,练好我的利牙。”这句话近乎耳语,钱太太却听清了。
她不知被气的还是受了惊吓,身体战栗不止。
阿定从容回头,钱崇尔的身影在面前一闪,最终定在眼前。他只觉胸口一凉,削骨般的疼痛从胸口直达大脑,他惊惧的低头一看,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尖利的钢刀。那是茶几上的水果刀,刚刚还安安静静的躺在果盘里。此刻刀柄正握在钱崇尔的手里,利刃插在阿定瘦弱的胸口处。
钱崇婷爆发了今夜最高的一声尖叫,呆愣当场的保安和刘管家这才清醒过来,急忙上前拉开钱崇尔。
此刻的钱崇尔满头冷汗,目无焦距,嘴里不住喃喃:“我不许,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钱太太早已定在当场,呆若木jī。
刘管家安抚着钱崇尔,回头才发现阿定不见了,惊叫道:“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找少爷,打电话给老爷,快!”
两个保安如梦初醒般冲出了门。一个到处找阿定,一个边跑边给钱德信打去了电话。
阿定胸口是滚滚流失的热血,白色的衬衫已经染红了大半。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往自己的住处走。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他脸色蜡huáng,嘴唇发青。一条平坦的石板路,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不停晃dàng,崎岖不平的山路,让他好几次差点跌倒。好容易走到他的小楼,他慌不择路的扑了进去,qiáng撑着关上了房门。谁都进不来了,他安全了。他如是想。
阿定打着最后一点jīng神,走到chuáng边,随手拿起chuáng头的手帕按在胸口上,无力的瘫倒在了chuáng上。
纷杂的声音不停的灌进他的耳朵里。
“你妈妈是个小贱人,不要脸,第三者。”
“阿定,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会对你很好的。”
“男生女相,跟你一点也不像。”
“我每周都会来看你。”
“你妈妈不要你了,才把你qiáng塞给我们的。”
阿定觉得头痛欲裂,想要阻止那耳朵里疯狂的声音,却怎么也阻止不了。突然一道软软的女声插了进来。
“千万别走开哦。”
“记得回家的路怎么走吗?”
“我叫方晓言。”
“如果觉得人生很苦,多吃点甜的就不苦了。”
“人死了就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定陡然瞪大了眼睛,他,还不能死!
窗外忽高忽低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他提着一口气按亮了chuáng头灯。
阿定再次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偌大的落地窗。窗明几净。窗台上摆着一束盛放的橙色雏jú。他缓缓扭头,白色的吊灯垂落下来,四周都是陌生的景物。阿定想动,却浑身发软,胸口疼的他直抽冷气。
耳边响起开门声,钱德信和医生一齐走了进来,看到阿定醒了,钱德信几乎要落下泪来。
“崇定,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哪里不舒服?”
阿定想要开口,嗓子却如同吞了块炭似的gān涩疼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才暗哑道:“这是哪里?”
钱德信略有为难道:“这……这是一家私人疗养院,这是院长,爸爸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