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倒不会偷懒懈怠,他喜欢这些嘛。这只小飞天走得是另一个极端:第一次知道武学院这么丰富多彩(?)的课程的时候,好高骛远白日做梦的小情绪立时原地满血复活。就跟小时候非抱着元慕大腿哭着喊着要十八般兵器非得学个遍一样——他基础差,可想得美呀!别人学不了那么多是资质有限,自己看书过目不忘还能融会贯通,完全不是问题,感觉自己棒棒哒!五六年的武学生涯十八般兵器能行云流水耍个遍但依然制服不了只有一把刀的谢铭的这种历史教训,水清浅已经选择性遗忘了。
他最近在玩战史和测图,本来最开始是背地图来着,因为学完了兵种,明白各类兵力的长板短板和排兵布阵的差别,之后就选了地形地图,这些在水清浅看来都是基础知识,所谓知己知彼里的知己,天时地利里的地利,想要当将军,基本功要扎实。
结果学了还没半个月,水清浅发现大湖左岸的地图跟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去过,但记得不太清楚,本着他的习惯就去找书查去了。查了别的测图,还有县志,找坤舆录……在找书查书的时候,水清浅发现不同版本的测图、县志和坤舆都有不一样的记载,所以也不知道谁对谁错,唯一可以肯定是,地图肯定不准。
地图如此不靠谱,按着常理,这件事就该搁一搁,等朝廷专门派人查一下,反正背了也是错的。可就是找书的时候,水清浅还在武学院藏书楼里翻了战事纪。
行军打仗嘛,当然会有文书天天流水账似的记录军队里的一些情况,最后是输是赢,是小胜还是大败,待日后学者大咖整理形成战事战史,分析了原因,成为弘文馆里珍藏机密的资料,供日后战事参考战略规划。而流水账的原始资料就成为jī肋,不能丢,又不指望有什么大用,就这么收录在武学院的藏书楼里,留下来了。所以,战事纪流水账里面,大到行军打仗安营扎寨,小到天气变化地势特点,详细琐碎的甚至一条小山溪都会准确写明周围环境。
因为这样彻底研究了一回,水清浅最后可以毫不费力的jīng准的把大湖左岸的地图默下来,这就算学会了。这个新版本的地图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半山居坤舆图》,在其后三百年里都是帝国重要的军事资料,几乎让人很难相信这是水清浅十五岁时的手笔。
这样是够jīng准了,可水清浅为了这一个地方折腾进不少jīng力和时间,效率太差了。所以他改变了策略,背地图不见得非得跟着先生教的同步嘛。他一边上课跟着先生学坤舆制图,一边按着战事纪的原稿,一卷一卷读,找到对应的地点,确定地图细节无错,会画了,顺边还撸了遍帝国发家史。
要说这好几大屋子的战事纪真不是白给的,不看不知道,这些战事纪覆盖范围可真广啊,记录帝国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邦到今天百万里疆域:曾经的诸侯混战时期就不提了,帝国发源地的母亲河的战火从头烧到尾。等大一统之后,帝国往南往东扩到海,往北往西扩到人迹罕至的荒原沙漠,只要是有人的地方,走一步打一步,诺大的疆土全是打出来的。打完了疆土之后就天下太平了?别开玩笑了,想想水清浅外公那三十六水路总瓢把子,想想皇室血脉绝了多少回,换了多少旁支轮流坐庄。东洲这么大,历史那么长,免不得有吏治混乱的低谷阶段,出现几个圈地为王的神人,还有争储夺嫡……各种小范围的平叛、平乱。所以这几大屋子战事纪,不仅能挖到地形疆域,还有记录了各种战斗战役,水清浅撸完两个地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就是战史吗?
水清浅忽然给自己找到了一款‘游戏’。
在战事纪里面,他可以看到地势,知道天时,明白己方兵力,了解自己的粮草辎重。同时,他还可以从文书的眼里,估计出敌人的势力和实力。当时的领兵大将知道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了。甚至水清浅可以根据俯瞰地图,更加优越的猜想敌人的位置和部署。有这么好的条件,他完全可以假想:如果自己是那个带兵将军,要如何如何安排这场战斗……啊啊啊啊啊啊啊,想一想就热血沸腾!
更过分的是,战术做好之后,他还有‘标准答案’做参考。
曾经的战事里面,
赢,人家赢在什么地方,跟自己的预想是不是一样?
输,为什么会输,用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改变那个结果?
不免有纸上谈兵的嫌疑——废话,他倒想真刀真枪上战场哪,让他去哪儿呀。
最开始做这个纸面上的战术策划,中二少年对自己的战术修养信心爆棚,抬脚就能上天的那种,结果第一个案例拿去,就被梅将军批个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