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在嘈杂声里,水清浅的歌声让人听得那么清楚,那么有感染力,能柔软到你心底,让你的鼻子禁不住泛酸,但又像剑炉里的生坯,刚硬,粗糙,火热,仿佛看到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和豪迈。

  那一群畏畏缩缩的花娘们,虽然真的吓得不轻,但不知道是水清浅歌声穿透力的缘故,还是她们的职业习惯,从头到尾一个字儿都没落的听水清浅唱了三遍。水清浅的和歌水准是宫廷级的,他是水清浅,首席大律政官的亲孙,宁仁侯的嫡子,有官家亲自教养,整个太学院博士是他的老师。只要他想学,就没有天下排第二的师傅敢教。哪怕水清浅信手而来的击缶和歌,足以镇住所有成熟或不成熟的江湖野路子。如果不是时间、地点、场合都不对,她们都快听得如痴如醉了。

  水清浅唱了三遍,停下来,看着那位烟花儿,“《国风·邶风·击鼓》知道我为什么唱它吗?”摆一脸风轻云淡的高冷,“我就想让你明白,你,是真烂!”

  肖楚:呵呵,我只知道你才是真!闲!

  其实某中二狗子就是无聊,也不让他动手,就这么gān看着呀!砸这么一艘大船呢,他恐怕要等到猴年……

  花船停在码头上,一百来士兵挥汗如雨的砸了个把时辰,终于,终于把船给砸漏了,甲板以上一片láng藉,甲板以下千疮百孔,船体终于因为漏水而开始倾斜的时候,一班哭哭啼啼因为qiáng占朝廷贡品而被收监的花娘们,都绑成一长串,被提刑衙门的人提走了。

  岸上看热闹的人很多。昨晚水清浅他们走以后,船上的客人根本顾不得花娘,全热火朝天的八卦各种八卦。包括猜想水清浅他们的身份,管事妈妈的后台会不会硬杠,烟烟姑娘身价会不会bào跌,她到底是个绿茶还是白莲花……

  故事早就传出去了,真真假假也没有人封口。但这会儿如花似玉的花娘被绑成串儿,牲口一样的被牵走,柔柔弱弱,哭哭啼啼,一下子就显得水清浅一行人面目可憎起来,谁会在乎官差是不是执行公务,谁还会在乎这些花娘子是不是真的罪有应得。

  “真是太可怜了。”

  “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也真是苦啊,天天迎来送往的,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飞来横祸。”

  “焉知不是胁迫不成……”

  “……几个纨绔衙内,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简直就是人渣,败类!”

  水清浅听到了,视线扫过去,人群堆里,他与那位义愤填膺破口大骂的正义人士来了个隔空对视。确认过眼神,人家骂的就是他,纨绔衙内么,水清浅吊在队伍尾,唇红齿白,锦衣华服,看那年纪、那穿戴就根本不可能是官场人物,他凭白混在官差中间,身边更有明显的军部要员陪伴,简直等于把‘衙内’两个字刻在脑门上,左脸写着狐假虎威,右脸写着狗仗人势,这个时候,再好看的脸,也挡不住被恶少胚子刷出来的负面效果。

  那人明显做书生打扮,看样子也是有社会地位的文化人,文化人三五句抱不平把基调一定,周围的吃瓜群众就全被带节奏了。在众多议论之中,导致整场冤案的某衙内,简直就是社会毒瘤,冤案黑手,坑爹的熊玩意……

  水清浅就特么想呵呵了。

  满脸正义你恶心谁呢?

  你知道什么呀啊你就打抱不平!

  别看船已经砸了,好似出一口恶气,其实水清浅全程只在旁观,有肖楚看着他,他都没机会亲自动手教她们做人,期待的打脸过程并不是很慡。一口气撒一半,jīng力过剩,又是我闹我有理的中二年纪,水清浅一边走,一边不掩饰的上下打量那位书生嫉恶如仇的嘴脸,直接怼过去了,

  “我,仗势欺人?”

  “我,网罗罪名,栽赃陷害?”

  “我这种纨绔,罪恶滔滔,国法难容?”

  “呵!呵!”

  水清浅站在正义人士和吃瓜群众的对面,气势和颜值压全场,“她们也就是遇到我,若昨晚换成是你,你以为你可以在她们□□之rǔ中轻松脱身,回到这朗朗乾坤,在这儿舔着大脸唱光天化日、天理昭昭?”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风大不怕闪了舌头。”

  “你该感谢我能仗势欺人,感谢我愿意出手抱不平,感谢她们不走运的正好惹到我。”

  “换你不怂一个给她们看看呐?”

  “还有你们。年纪不小,脑仁不大,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么会讲国法,知不知道私藏贡品是什么罪名,知不知道知情不报,嫌疑同犯要怎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