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晏思去上了课，坐在殷石旁边，殷石冲他点点头，继续看书去了。
在私塾，殷石可以看到足够多的书，所以他日日都来上课，一日都不曾落下。
待下了课，殷石看得入迷，直到天黑快看不清字了，他才陡然清醒过来，放下书，准备明天再过来看。书不是不可以借，身为最受夫子喜爱的学生，只要殷石想，他可以拿不少回去，但是家里清贫，他想着省些灯油，免得母亲绣花，看瞎了眼。
这一走动，殷石才发现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留在学堂里了。借着月色看过去，殷石有些惊讶。
“陆兄，你怎么还待在这呢？”
陆府与私塾就是隔壁，穿过私塾的小门可以直接到达陆府的后花园，看来是特意在等自己。
“陆兄有什么话要同我讲吗？”
陆晏思点点头，走近道:“你昨日碰见我妹妹了？”
殷石心道果然如此，回答道:“是的。”
“你看到她下河捉鱼了？”
“是。”
“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于她名声有碍。”
“我自然明白。”
殷石知道名声对于闺秀意味着什么，更别说陆姑娘是陆府的小姐。
“多谢。”
陆晏思道过谢，又递给他一盏灯:“天黑路滑，殷兄小心。”
殷石接过灯，看着陆晏思的背影，心里感叹陆晏思这个哥哥还是蛮关心妹妹的。
陆瑶瑶不知道这些事，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放在心上。先不说她现在这体态，就说原主的公主身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驸马的。
前朝有位驸马操纵政权，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前朝那么乱就是因为那位大公主的驸马实在是野心勃勃。虽然给了现在的宁国可乘之机，但是为了杜绝前朝的乱迹，宁国的驸马是没有实权的。公主的丈夫一般都是世家嫡次子这种不需要继承家族爵位的世家公子。况且，公主身份尊贵，是皇家的女儿，不好伺候，就没什么世家愿意娶一尊佛回去。
因为是秋季了，就算下午的太阳也不那么晒了，陆瑶瑶便改成上午去上课，下午去练武。
朱璇看到陆瑶瑶上午出现在私塾里还有些惊喜，询问道:“瑶瑶，你是以后每天都来上课吗？”
“不是，我以后只上上午的课。”
陆瑶瑶无情地戳破了朱璇的幻想。
“哦。”
朱璇扁扁嘴，她心里很羡慕陆瑶瑶，想来上课就上课，不想上课就玩儿去，她也很想这样。
“你不想上学？”
陆瑶瑶坐在平时坐的地方——最后一排。而朱璇就坐在她前面。
“我喜欢私塾，但是不喜欢上课。”
朱璇是家中的嫡长女，长得最标致，如果不是她父亲对她“寄予厚望”，要不然她还真没这机会来私塾。其他姐妹在家里绣花，都很羡慕朱璇。
“珍惜这段时间吧。”
宁国女子十五岁及笄，及笄之后就可嫁人，为了避免成为剩女，都是在及笄之后一两年内定亲或者成亲的。
朱璇轻轻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已知愁滋味。
“瑶瑶，你和别人定了亲了吗？”
陆瑶瑶想起原主记忆中的某个人，眼中满是冷意:“定了。”
“啊？”
朱璇更羡慕陆瑶瑶了。
“要是我已经定亲了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和未婚夫家商量一下，晚点再嫁，我还可以多陪我娘几年。”
陆瑶瑶听了好笑:“你要是想晚点嫁人，那就选个读书人，先定亲，最好是个迂腐一点的，中不了就不娶你过门的那种，保准你可以实现愿望。”
“啊，要是他一直中不了，那我岂不是不用嫁人了？”
朱璇惊叫。
“是啊，哈哈哈哈哈。”
陆瑶瑶被朱璇逗笑了，这姑娘，明明父亲想攀龙附凤，但是教养出来的孩子如此清纯不做作，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实在可爱。
下午陆瑶瑶去酒楼的包间喝茶，她一般会吃了午饭睡了觉之后再来，在包间里点杯茶，闻着茶香修炼残天心法，太阳不那么晒了就去练习飞燕步。
她的残天心法已经修炼至第二层了，半年的时间才练出这么点内力，修炼速度堪称龟速，更别说陆瑶瑶在江湖世界里已经练至满级了。现在重新来一遍，明明是个熟练工了还进展缓慢，这个世界的武道实在是被压制得太狠了。
打坐完毕，陆瑶瑶站在窗户前，用内力将茶温热，茶香袅袅，微风徐徐。
“那是……殷石?”
酒楼外面是一条河，河边是一条小街，卖菜的，做小生意的，呦呵声不绝于耳。殷石在柳枝下摆了一个摊，摊前是一个瓷缸，放着些鱼，殷石的目光完全没有放在往来的行人上，而是一直看着书。明明身处闹市，却如同在书房般悠闲自在。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陆瑶瑶嘀咕，本来有人看中了殷石的鱼，结果见摊主一直盯着书，完全不看人，张望一会儿就走了。
陆瑶瑶又回去修炼，修炼完毕准备走出包间，心中一动，又回到了窗边。
“真是个呆子啊。”
殷石明显是看到天色晚了，开始卖自己的鱼了，但是来往行人变少了，要么是满载而归，要么是脚步匆匆，没有一个理会殷石的。
陆瑶瑶下楼，慢悠悠走到殷石摊位前，似模似样道:“店家，这鱼怎么卖啊？”
“陆小姐。”
殷石抬头，见是陆瑶瑶一愣，这里是市井来往之处，少爷小姐们逛街是不会逛到这里来的，随即他想起了那一盒黄木纸。
“陆小姐，多谢你的黄木纸。”
“一物换一物，不谢。”
殷石见陆瑶瑶蹲下来，胖手在水面上滑动，引得鱼儿追逐，有些好笑。
“陆小姐，你要是想吃鱼，我明天再去河里抓些，这些不新鲜了。”
“嘘。”
陆瑶瑶让殷石闭嘴，小声道:“你这是在卖鱼，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这鱼不鲜活，还会有谁买你的鱼？”
殷石摇摇头:“要是卖不出去，我就拿回家煮了喝了，反正我母亲也爱喝这鱼汤。”
“你倒是豁达。”
陆瑶瑶假笑。
殷石:“……多谢陆姑娘夸赞。”
这没脸没皮的，陆瑶瑶懒得理他，直接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