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韵心身上没有外搭,却担心妹妹着凉,便想着只能把火再烧旺些。见身边不远就有数块烂木头,便捡起来打算往火力丢。
“你可别丢,这么大一块木头直接给盖熄了!”有个伤员就是单纯觉得公主们好看,盯着瞧,恰巧见着金枝玉叶不食人间烟火的行为。
他可不想唯一的温暖扑灭,出言阻止柳韵心。
“阿焕。”冯炎低低喊了声伤员的名字,似乎不愿伤员与公主们过多接触。
他自己也能避则避,纵然看守,也离公主们远远的,不盯着看。
柳韵心听见,仔细想了想,低下了头,
她没做过这类粗活,想法太过简单了。
正好这时贺金倾走进洞内,低着脑袋的柳韵心目光刚好瞧见他腰间佩剑,便抬起头向他借剑:“贺金倾,借你的剑用一用。”
他警惕:“做甚么?”
“劈柴。”
贺金倾缓了一会,十分不满:“我的剑永远不会用来做这等事,它只能在战场上拔出——”贺金倾轻轻一笑,“斩皇帝,斩太子,它的刃除了鲜血,不能沾染其它。”
一辈子都不会借给她劈柴。
他的脸上,有气恼,也有骄傲。
“都休息好了,上路。”原来贺金倾进来是来下命令的,命众人继续前行。
在场没有人违抗他。
说来巧了,他刚同柳韵心骑在马上,身后的天就亮了,仿佛是因为他俩上马的动作生出华彩。
天亮得越来越早了,柳韵心抬头望了眼天。
贺金倾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到了我们玉京,天会亮得更早。”
手执缰向前,眼睛也望着前方。
众了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城池门口,城门上的纂字已经是北朝文字,柳韵心花了些功夫辨认,是“廖远”。
这完全是一座北方的城池了,自古以来便属于北朝。是距离玉京最近的一座城池,出城后行不到十天,就到玉京。
正想着,众人下马,跟着入城的人排队,接受守城军士们盘查进入。柳韵心又前后望了望,不见南人模样。
守卫们主要是排查的是商货是否有登注,对行脚客都是直接放行。贺金倾一行轻轻松松就进了城,入内的大道便是东市主道,虽然还是清晨,采买的人儿已经聚集,喧哗北语,热热闹闹。
这才是城市和百姓该有的模样,柳韵心心头恸然。
把头的摊子除了卖绢花卖首饰的,就是个羊肉面摊,大锅里翻着油沫,远远就闻着香气,瞧着小二捞起一碗端给客人,浇头上再加一把葱花,很是诱.惑。
面摊子隔壁是个包子铺,挑头的旗帜写着“孟记”,七八个顾客排成一条龙往里挪,而热腾腾的蒸汽往外冒。
发现廖远全是这类氤氲的烟火气,若是在南地这天这景,可太烤人。
但是北地的夏天,刚刚好。
“唉,买个包子吃吧。”况云一馋,对着贺金倾连尊称也不叫了,“多久没吃上了。”
柳韵心以为这种事贺金倾会不允,但他竟然默许了,还主动掉了马头,况云大喜,牵着自己的马跟着掉过来,把缰绳jiāo给旁边冯炎,自己屁颠屁颠排队去了。
不一会儿,提了个巨大布袋子出来,重得明显下沉,冯焕他们都馋,伸着脖子问:“买了多少个?”
“一百多个,饿不着你!”况云答道,正是因为买得多,店家才送了金主老爷一个布袋子。
他还没开始分,冯焕几个就自拿了吃起来,况云道:“不够再找我拿啊!”说着转身走到冯炎身边,一只手掐着两个递给他,“兄弟,辛苦了。”
冯炎单手接了两个,掐在手里并不忙吃。
况云又走向贺金倾,仍旧一手掐两递上:“殿下,尝尝。”
贺金倾笑了笑,他正一手牵马,一手桎着柳韵心手腕,怕她逃跑,腾不出手来接包子。况云没眼力架,冯炎却是有的,牵着马过来把贺金倾的马也牵了。
默默不做声。
况云也惊讶:“你的包子呢?”
冯炎手上没包子。
“吃完了。”
况云不信。
冯炎对着他,面无表情张口。
况云信了。
过会,走了段路,况云突然对冯炎道:“刚看你大葱沾牙上了,不晓得现在还在不在。”
冯炎面无表情,过来趁着大家都没注意他,撇过头去,腮帮子一鼓一鼓,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他去检查大葱,贺金倾这边已经腾出一只手开始吃包子,柳韵心瞧他咬了一口,竟然啧啧嘴回味,脸上还露出一种满意的微笑。
这种略带稚气的微笑她经常在她的父皇和皇兄脸上见到,但在贺金倾脸上出现还是第一次。
他竟然主动开口,同柳韵心感叹:“还是我们的包子好吃,我在南方时最想的就是这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