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七月中下旬,明姀给顾川买了桃,作为回报,顾川送明姀回家。
车上,明姀吃了桃,手上都是水果汁,没有纸巾,明姀把手往顾川身上抹。
“你胆挺大!”
顾川一边挑眉,一边把衣扣解开。
衣服蹭了水果渍,不能穿了,顾川嫌弃。
明姀的脸说好听了像水蜜桃,说不好听就是猴子屁股。
她还在笑,腼腆里带着羞涩,她那张脸又媚又英气,好看。
“你真不尝尝?”
顾川嗅到了鼻尖的清新,他又舔了唇间的甜蜜。
“很甜。”
没有骗他。
救赎
“是什么赋予我们力量,使我们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也能关爱生命?”
“是什么使我们难以体会到心中的爱?自我宽恕,同时包容那两个不同的我。”
“我不会轻易害怕。那不是我勇敢,而是我知道,他们也是人,我必须用心理解他们的行为。”
……
水已经漫过头顶,那一刻,肺子里的空气似乎一下被抽gān,双臂和双腿就要扑腾起来。
身体要比头脑真实,求生本能的存在,动动手就能摸到浴缸边缘,坐起来就能呼吸到活命的空气。
明姀的头发四散飘浮,像密密的水草,要一层一层地拨开才看得见。她闭着眼,身体蜷曲,双臂抱腿,头顶着膝盖。为了控制神经的条件反she,指甲抠破了皮肤,硬生生地,没有上来。
浴室到处是水,水流又急又快,下水来不及吞吐。顾川腿脚不灵,一步三晃,心急如焚,短短的一段距离好像刚从泥淖中挣脱,又摔进池水中。
水花四溅,明姀随着水波dàng漾了。顾川搂住明姀往外扑,浮浮沉沉,三涂无乐,欲海多难。
明姀挂在了浴缸边,双手死死抓着浴缸边缘,重重喘着粗气。顾川躺在地上平复心绪,脸色煞白,腿一直在抽筋,明明很痛苦,眼神却冰凉刺骨。
随后赶来的许悠然和顾渊要往浴室里闯,顾川撑起上身,看也没看。
“出去。”
许悠然皱眉。
“川儿……”
“出去,”顾川回头,láng狈之下,悍然qiáng硬。“滚出去!”
顾渊拉住许悠然,带上了门。
顾川踉跄起来关上水龙头,把明姀薅了出来,扔在地上。
他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有泄愤的意思,但他眉都没皱一下,举高临下。
他应该有话要说,然而他没说,什么都没说,不带任何情绪,冷冷的,无动于衷,仿佛刚才那一切不是他做的。
明姀看住顾川,她还穿着睡衣,水打透了,这么láng狈的时候,还是无损她的好看。可在顾川眼里,明姀是坏掉的,从里到外,都坏了。
明姀一脸空洞,水顺着眉毛眼睛滑过脸庞,噼里啪啦砸进淹水的浴室。她浑身发白起皱,这是水泡多了的反应,还有jī皮疙瘩,头顶换气扇嗡嗡chuī着,带来的连锁反应。
顾川大概是烦了,随手拿了什么扔向集成吊顶,咣当巨响,吓坏屋外人,水花再一次打湿了明姀。
许悠然还是不放心,过来敲门,没听到顾川让他滚蛋,也没听到里面任何响动。他去看顾渊,顾渊也在看他,面面相觑,忐忑不安,捉摸不定时,顾川开门了。
顾川扶着门框,问许悠然。
“有烟没?”
“有。”
“给我一根。”
许悠然打上火,顾川凑过去,猛吸了口。
烟雾把他轮廓模糊,四周水汽淋淋,指尖的星火一点,水与火不相容,他像虚构的人物,没有真实人生。
“谢了。”
顾川夹着烟,把门关上。
明姀挨过来。
顾川递过去,明姀就着顾川的手,吸了口烟。
她好像回魂了,手指扒了扒头发,烟视媚行。
“我没有。”
顾川吐出烟圈,烟灰留着长长一截,颤颤巍巍,掉进水里。
明姀说话软软的,带着点讨好。
“我没有想死。”
开始的时候,她其实有想的。她给林佳宜发了一长串微信,换成文档的话得有个一千来字,该发送时,又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别人。她删了,把手机锁抽屉里,放好水,躺进了浴缸。
水流很冲,开始就一小滩,然后屁股湿了,紧接着脚、脚腕、小腿都漫过了。
这段时间,明姀看了些jī汤,问过医生,医生说没多大用但是愿意多看看书也行。她让林佳宜买了本《非bào力沟通》,还看了点中学生思想品德的教材。
水开始漫到胸前的时候,她跟自己说,试试。
“我们不再条件反she式地反应,而是去明了自己的观察、感受和愿望。我们既诚实、清晰地表达自己,又尊重与倾听他人。这样,在每一次互动中,我们都能聆听到自己和他人心灵深处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