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微臣所言句句皆是赤子之心!chūn闱在既,天下读书人都要进京赶考,秀才安定,则国家安定,由户部拨款,适当减免赶考秀才的休憩费用,又怎么了?!秀才们有专门的文书,减免之时看一眼文书不就好了!”
右相:“我呸!你个脸上褶子耷拉到胡子上的陈年白菜头!”
左相:“???”你说谁呢!
“你说减免就减免,你可知这是多少费用?!今年军费、治河、赈灾,样样要钱,都快要把国库掏空了,你居然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京城各大客栈,凡是登记在册的,哪一个不是每日五十文起步。住得起这种客栈的秀才根本不在乎这点钱,住不起的就是真减免了,也照样只能找个力巴扎堆的大通铺凑合几夜!还赤子之心呢,想中饱私囊你就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
左相被右相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我中饱私囊?我寒窗苦读二十年才得以高中,你身为公卿之后,如何懂得我们这些寒门子弟的心声?!朝堂需要人才,陛下需要助力,我不像你,天天就会说空话,我想的都是脚踏实地的事情,你老嘴一叭叭,就说国库没钱了,要赈灾,那你去啊!你行你上啊!”
右相胸脯起伏,颤巍巍的抬起左手,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这个……”
后面的芬芳之词还没说出口,左相就截住了他的话,充满优越感的瞥了他一眼:“我倒是忘了,右相年老体弱,如今已经有心无力了,听说右相前阵子又往房里抬了一个小妾,如今jīng力都放在小妾身上,别说赈灾,就是出去亲力亲为的施个粥,怕是都迈不动腿吧。”
“放你娘的狗腹之气!”
右相突然大吼一声,把江遂震得身子一颤,声音这么大,用词这么粗鄙,看来右相终于爆发了。
“那是本相夫人的远房侄女,来本相府邸住上几日,下个月便要嫁人了!本相与夫人琴瑟和鸣数十年,容不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有关心本相后宅的功夫,你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家,我可听说了,你家庶子都要踩在嫡子的脸上纳鞋底了!”
左相也怒了,“胡说八道!你当我是曾大人,gān得出宠妾灭妻这种缺德事?!”
一直没说话的曾大人:“……”
怎么这样也能躺枪??
两位丞相吵得脸红脖子粗,一会儿问候对方已在九泉之下的老娘,一会儿又要提起对方劣迹斑斑的儿子,不过不管再怎么吵,这俩人都没动手。
还算不错,场面在可控的范围内。
江遂坐的有点累了,就往后靠了靠,胳膊搭在扶手上,用手撑着额头。卫峋没怎么听底下的吵闹,左不过都是jī毛蒜皮的小事,两位丞相纯粹是看对方不顺眼,所以总要找几件小事吵一吵,吵完了,心里舒坦了,就可以说大事了。
看见江遂的动作,卫峋就知道他已经听烦了,沉默片刻,他拿过一边的茶盏,往前扔去。
“砰!”
上好的青花瓷摔在两位丞相脚边,地上有地毯,这茶盏碎的不至于太难看,拿回去粘一粘,说不定还能粘好。
大殿没声了,大家噤若寒蝉,迅速低下头,不敢看上面帝王的脸色。
左相和右相倒是不卑不亢,依然挺立着身子,只不过他们也不敢继续吵了,对视一眼之后,确认了休战的信号,他们同时拱手,“微臣知罪,请陛下息怒。”
江遂撑着头,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卫峋这些年是越发的威严了,有时候看着他,江遂就会想到民间的县太爷,而底下这些国家栋梁,就是到县太爷面前掰扯一根葱、一根篱笆的村头百姓。
江遂的声音很小,只有离得近的人才能听到,卫峋垂眸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心情不禁也跟着好了几分,至于底下站的最靠前的左相和右相,则是顿时黑了脸。
大意了,吵得太过,竟然让另一个敌人看了笑话。
“清早起来就这么有力气,看来二位爱卿还能为朕操劳个几十年。减免秀才休憩费用的事容后再议,诸位爱卿,还有其他事要奏么。”
卫峋开口了,两位丞相也没反应,那些带了奏折上殿的大臣就挨个站了出来。
“边境告捷,敌军已撤出五百里,其首领愿意投降,顾将军请奏派文臣前往边境,商讨投降事宜。”
这种事不需要商量,卫峋直接点头,“准奏。”
“臣有御河修治办法,可解决御河堵塞、雨天倒灌问题。”
江遂竖起耳朵,安静的听着,这种也是小事,于是,卫峋又自己点了头:“jiāo由工部审查,若工部通过,便拨款动工。”
接下来又是七七八八的奏请,治理国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前面的大臣一个接一个站出来了,末尾的何云州伸长了脖子,发现快到自己了,他连忙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