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心理?!
……完蛋了。南一明的嘴角再次提起。
“睡得好么?”穿戴整齐的陈暄走进来,神清气慡,手里拿着个袋子。“我们得走了。”
南一明坐起身,拿过袋子看看。里面装了两份早晨,两个午餐便当和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些现金和一张空白账单。
“他看到通缉令了?”
陈暄点头。公寓主人这么体贴大方,是好聚好散永不再见的意思。
流亡的现实压下来。南一明脑袋里那些有的没的挣扎立刻显得无足轻重——先活下来再说吧。
谨慎起见,陈暄仍然选择迂回路线,快到中午,来到城郊的一个菜市场。
走到附近的时候,南一明就感觉三百多年前他都没见过这么衰败的地方。菜市场其实就是两排平房中间有些摆摊的,连路都没封,坑坑洼洼。风chuī过,尘土垃圾到处飞。
陈暄指指旁边的快餐摊子对他说:“估计没什么能吃的,不过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去见个人,别露面。”
见的人是个卖泥娃娃的,南一明只能远远看见个背影,有点眼熟。既然陈暄郑重嘱咐最好别被人看见,他就勉为其难地叫了份汤面,在热气腾腾之后凝神听着那边。
“怎么卖?”
“小的两块,大的五块,多买便宜。”
“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要不还是两个大的吧,配对儿。”
“也行,您给便宜点儿,再帮我挑俩好看的。诶,这娃娃有名字吗?”
“想要就有呗。”
“您给想想?”
“哟,我又不是摆弄文字的。要不回家问问我邻居,有会起名的?下回告诉您。”
“那也行,一个名就够。这玩意儿就是摆着看的,说不定哪天碎了。”
拿了娃娃,陈暄没直接回来,而是走进一家杂货店。
卖泥娃娃的好像完成了今天的销售额,收拾摊子,冲这边走过来。
南一明的汤面凉了,遮脸的热气没了,正好在那人刚要路过的时候,起身去找辣椒瓶。
又过了一会儿,陈暄回来,拿出杂货店里买的口罩递过来。
“灰大,天也凉了,戴上吧。”
他看看桌上冷透的碗,到底没舍得扔,连面带汤几口吃完。
两人沉默地接着在附近绕圈。
有了对比,南一明估计菜市场竟是这片地方的jīng品路段。
要说昨天火车站后面的棚户区破烂杂乱,可那里多少存留些秩序,人们也都还心怀希望,日子过得有点心力。
这里的人好像不太想活,个个看着都有亡命徒的潜质,住的地方自然随了有今天没明天的底蕴。
他们为什么还在这转悠?南一明有点担心。
陈暄则越走越焦躁,地上的石子也遭殃,不时被他踢飞。他东瞧西看,不住地喷气,眼睛犀利得吓人,也不知道是被谁惹了。
走过一个路口,陈暄手滑,装泥娃娃的袋子掉在地上,娃娃碎在袋子里。
“啧,看我这手。回头给你重买两个。”
他探手到袋子里拨拉拨拉碎片,像舍不得似地,然后拎起袋子继续走。又绕了几个街区,停在一栋似乎不会推推就倒的房子前。
刚才整碎片的手里握着一把钥匙。
屋里竟然还过得去,一切简单而中规中矩,低调朴素地生活几天完全没问题。
关好门,陈暄仔细检查一遍,在南一明眼中简直像在捉蚂蚁。
好半天,他看起来才放松些,把装碎娃娃的袋子放在桌上,从中抖落出一部手机和一叠大钞。
“刚才是老郑?”南一明静静地问。
陈暄猛地抬头看他。
“你走后他从我那边离开的——他没注意到我。”
陈暄深深看了他一会儿,说:“这地方是老郑安排的。钱是吉娜托他带来的——黑市线索的奖金。”他鼻子里哼一声。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对。我刚才让老郑弄个假身份,也只要了一份。”
“没关系,那种情况不死,没法解释。”
“我不敢让他们知道太多……也不知道能信任谁。”
“那我俩刚才在街上走没问题吗?”
“这是老郑自己的窝,我没来过,附近没有认识我的人,我又一直在用异能,不会有人认出我们。其实除了吉娜,我们几个都是普通人,天天上班还房贷。老郑还有两个孩子。只不过因为偶尔在医院做那些事,总得有点防备,才准备这些地方。再进一步的,跟踪监视调查之类的我们可做不到。”陈暄理了理思路,又说:“我不是不信任他们的人品,而是他们可能很快也得被调查,谁知道能引出什么事来?”
说到这儿,陈暄把手机开机,插上电源放在鞋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