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qiáng迫着自己继续回忆那场梦魇。
——你已经苟延残喘了十五年,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持刀向手无寸铁的苏仁砍去。
他的回忆里只剩下一片猩红的血光!!
苏凌风还来不及惊喊出声,脑后一痛,已是被人重重地打晕了过去。
苏桃夭静静地站在chuáng边,思绪一动,似是被什么字牵引。
——十五年?
时间上算来,竟是与严家灭门的时间能够对应,苏家的劫杀案莫不是与当年的灭门有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关口杀人,难道苏仁的身上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已经对整个苏宅下了手,为何又独独留下苏凌风的命,只是巧合吗?
许多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她脑海里转过,却又如同一团迷雾笼罩在她的心上。
苏凌风见她的脸色凝重,有点胆怯地发问:“姐,你怎么了?”他年龄本就比她小一些,又突遭变故,想到从此这世上便只有眼前的一个亲人,对她更是比从前增添了几分亲近之意。
少女敛下眼底的重重迷雾,刻意平稳着自己的心绪,手掌抚上他略微蓬松的短发,安慰道:“不要害怕,凌风,你无需多想,好好休息,别的事情,姐姐会处理。”苏桃夭安慰的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眼前的少年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个世上他再无亲人。
苏桃夭回到屋里的时候,霍琛已经等在了那里,整个宅院的丝毫动静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也收到了苏凌风苏醒的消息。他见到桃夭尚算平静的神情,原本对于她会过于悲痛的担忧也随之消散,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桌子边坐下,似是不悦道:
“你自己都还未痊愈,不要过于劳心劳力。”
苏桃夭的心思还停留在先前的对话里,她沉吟了片刻,才将心头的疑虑对霍琛全盘托出。
“——我推测这次发生的事和十五年前的案子分不开,但我不明白,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起波澜?如果这件事确实与灭门的案子有关,应该冲着我和哥哥而来,而不仅仅是对苏家下手,但我和哥哥却毫发无损。”她的眉头皱起,声音充满担忧,“阿琛,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隐形的手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十五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更担心的是,苏家的案子会如同十五年前一般,变成无头公案。”
霍琛心里有着同样的隐忧,正如少女所推测的,扬州知府动用府衙所有差役,查了这些天,也未能查清究竟是什么人闯进苏宅做下了这桩大案,那群人在作案之后似乎就从人间蒸发,即使是苏家被盗的财物,也从未在市面上出现,仿佛和那群人一般从这世间消失无踪。
他压下心底的疑虑,握紧掌心里那只柔软的手,缓缓启音:
“你放心,这两件案子我已经派了人去悄悄查访,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有眉目。”
“我相信你。”少女点头。
她心底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占据了苏桃夭的身体,为她查清这两个与她身世密切相关的案子,便也成为了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究竟是谁?
时间过去半月,苏桃夭的身体已然痊愈,霍琛也不再保持着先前紧张的态度,允许少女在提前跟他报备的情况下出门。
桃夭思量了许久,还是决定要去苏宅看一看,虽然曾经的家已经成为了废墟,但她抱着万一的希望,雁过留痕,或许那帮贼人疏忽之下,会在废墟里留下丁点线索。
于是,她带着碧儿出了门,很快便站在了苏宅之前。
她盯着被大火燎黑的牌匾,心里涌上酸楚,数月之前,她眼前的小康之家还是生机勃勃,可这短短数月,已是家破人亡,物是人非。
苏家的人似乎死绝,幸存的几个仆役也被霍琛给予了一大笔安置费送回各自家中。当她踏进大门,只觉得整个宅院安静极了,放眼望去尽是焦炭,仿佛还能闻见空气里的焦味、仿佛还能听见尚存一息的人们被烈火焚身时发出的哀嚎。
她不忍地闭上眼,等她再睁开时,却发现空dàngdàng的天井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服饰普通,姿色平平,若是放在人群里便是毫不显眼,只是她手里抱着的那把月琴却让苏桃夭觉得有些眼熟。
她还未开口,便听见身边碧儿惊喜地开口:
“如姬姐姐!”
原来这女子正是当时冒名秋儿、在皇宫刺杀霍齐不成后,又与众人在南陵有一面之缘的如姬。
如姬并不看碧儿,只是淡淡道:
“碧儿,我与小姐有要事商谈,你去门口守着,别让旁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