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的,自然是柳氏和苏灵玉。
阿凉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慢慢放松下来。幸好小姐聪明,救了自己,否则要是自己被卖给人口贩子,不知道随手转给谁,如果被卖到烟花巷里,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苏桃夭想了想,松开阿凉的手,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台子上的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一对绿松石耳坠。
她关上首饰盒,轻快地回到阿凉眼前,将她的手掌摊开,把步摇和耳坠放在了她的手心里,轻轻说:
“阿凉,既然我刚才已经说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了,说过的话便算数,你便好好收起来吧。”
阿凉急急退却,连忙道:
“小姐救了奴婢,奴婢已经万分感激,怎么还敢收小姐的赏赐!”
苏桃夭重新握住阿凉的手,缓缓说:
“阿凉,你对我一片忠心,我心里明白。倘若有一日——”她停顿了一下,好像陷入沉思,“倘若有一日,我不能留在你身边,这些东西,便当做是我留给你的念想吧。”
阿凉有些不明白她说的话,自己自小陪在小姐身边,以后自然也会一直跟随,小姐为什么说如此奇怪的话?
只是桃夭的表情有些凝重,她看得出来,便咽下了喉咙里的话,没有再追问下去。
苏桃夭的院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边,苏灵玉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呵斥着将屋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用力一甩门,将桌上的茶具都摔在了地上。
柳氏一进院落,便迎上一脸讶异的苏凌风,少年低低问母亲:
“灵玉这是怎么了?”
柳氏有些犹豫,今天发生的事,不好对儿子说,只得敷衍道:
“你妹妹在闹脾气呢,凌风,你先回房休息吧。”
苏灵玉的确被宠坏了,从前闹脾气的事情也常有,苏凌风放下心来,也没有再怀疑什么,点了点头,听话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柳氏目送儿子的身影消失,才走向灵玉的屋子。她推开门的时候,屋里一片凌乱,苏灵玉正趴在chuáng上大声痛哭。
今日诬陷阿凉之事,便是早就计划好的。原先自己对苏桃夭只是有些不喜欢而已,她不是自己亲生,性格也不讨巧,但看在她是老爷女儿的份上,彼此之间一直相安无事,同时苏桃夭懦弱,从来也不敢在自己手下生出什么是非来。可是自从那日她大病了一场,差点丢掉性命,苏仁对她的关心却猛然增加,前日居然对自己说,等到桃夭出嫁之时,要将苏家半个家产都送给她做嫁妆!
将半份家产都给她,是要将自己、凌风和灵玉置于何地?柳氏心里都是恨意,苏府的所有财产,都应该是凌风的,苏桃夭算什么?!她当时就狠下心来,思前想后,才设下这个陷阱。先将阿凉除去,从自己的心腹里派一个人过去,里应外合,再把苏桃夭也赶出去,最低也得让她失了老爷的宠爱,这样方能保住苏家的财产不落入她之手。
柳氏站在门口,从回忆中清醒,看着屋里号啕痛哭的女儿,心里有些无奈,只得走过去,坐在chuáng边,好言安慰了几句。
柳氏拍着苏灵玉的背,心里疑窦顿生,苏桃夭从小就软弱,遇事也没有主见,以前被灵玉欺负也从来没有还手之力,可是这次生病之后,整个人似乎发生了许多变化。今日,居然三两下之间,就替阿凉扭转了局势,还将责任完全推到了灵玉身上,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
她心里思量着,眼前却突然浮起苏桃夭那双盯着自己,仿佛把什么事情都看透的眼睛,脊背顿时有些发凉。
☆、霍小公子
当晚,这件事便在苏府传了开来。第二日桃夭从屋里出来,便发现那些洒扫的仆役看自己的眼神与以往不同。
她却不知,这个苏桃夭虽然有苏仁护着,却是整个苏府最好欺负的主子,从前那些仆役们对她就多有怠慢,只有阿凉总是护着她,吃穿用度,总是为她努力争取,所以她在府里还算过得下去。
可是昨日之事一在仆役之中传开,所有人对她立刻大为改观。仆役本就是最看人眼色之人,从前桃夭懦弱,那些仆役也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可是经过昨日,那些仆役们猛然意识到这个大小姐也不是轻易可以欺负的主,对她的需要和吩咐,立刻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苏桃夭对这些微妙的变化虽有所觉,但心里并不是特别在意,因为她本身就对苏府并没有特别感情,那些没有关系的旁人,只要不侵犯到她的头上来,她也没有心思与他们计较。
阿凉却很高兴,小姐的地位总算在下人之间树立起来,连带着那些人对自己这个丫鬟的态度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