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往前倾着,便在他面前晕厥了过去。
慕淮及时将娇弱的女人横抱在身,心中难得有些慌乱,面色亦是极为凝重。
太医到东宫后,对慕淮道:“太子妃本就体寒,这胎又是早产,最近又劳累,这逢上月事,体质自是虚弱了些。”
慕淮听到月事二字,便想起了从前她为他浸冷水的事,对容晞既存心疼又存愧疚。
还没入秋,慕淮便命下人在殿中燃了炭。
chuáng上美人儿的面容渐渐恢复了些血色,慕淮坐于chuáng侧,一直守着她。
见她转醒,便命宫人呈上了红枣姜丝汤。
待容晞起身后,便见慕淮眉眼凌厉,语气微沉地问她:“听丹香说,你在陈王府就身有不适,为何一直忍着不说,也不寻机歇息?”
容晞自是知道,慕淮语气虽像训斥,实在却是在埋怨她不关切自己的身子。
便细声道:“妾身这是老毛病了,再说女儿家月事不顺也是经常,犯不着娇气,妾身也不想在德妃娘娘面前失态。”
慕淮接过了宫人呈上的红枣姜丝水,用瓷勺舀了舀,边往她嘴里喂着,边命道:“下回身子不适不许qiáng忍着,你犯毛病,也折磨着孤。”
容晞乖顺地点了点头。
慕淮忖了忖,又命:“明日便告病,陈王府不差你一个帮衬的人,德妃会理解的。”
容晞听罢,却道:“夫君这样,难免太过娇惯妾身,这样不好…”
话说到一半,她又环顾了下四周。
见并无其余宫人在侧,又道:“现下夫君是太子,没人会说什么,若将来…夫君登临大位,妾身便是皇后,若夫君还是这么娇惯妾身,那些言官肯定会呈折子讲些谏言的。”
慕淮不以为意,待将姜丝红枣水置于身侧高几后,回道:“孤厚爱发妻,谁会说三道四?”
容晞抿着柔唇,回想起近一月的种种。
有时若他将她折腾得惨了,慕淮会特意叮嘱宫人,不让宫人唤她起身,任由她睡过头。
她若食欲不振,慕淮便会苛责庖厨。
前阵子小宫女为她篦发时,有些莽撞,不小心扯拽了下她的头发,弄疼了她。
这事被慕淮瞧见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立即就瞪了起来,差点要让太监将那宫女拖出去打上几十个板子。
好在她拦阻了下来,不然那宫女八成便会被打个半残。
容晞觉得慕淮平日对臣下和宫人都算赏罚分明,人也勤政自律。
对那码子事虽然有些上瘾,却也不算是耽于美色、不务正业的储君。
可一碰到与她相关的事,慕淮的种种表现便跟昏庸的bào君对待祸水红颜似的。
慕淮原本就叫过她祸水,容晞也很不想成为惑君的女人。
便耐心地同慕淮解释:“但夫君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苛责下人,这样对夫君不好的。下人们难免会出错,有错便按规矩罚,不至于重惩。”
慕淮将细声细气同他讲话的娇弱女人拥进了怀中,低声道:“其余事都要赏罚分明,惟你不行。”
容晞闭目靠在他的怀中,小声问道:“为何不行?”
慕淮亲了下她的发顶,语气有些郑重:“晞儿是孤的心肝肉,少根头发孤都心疼。”
话落,容晞还是禁不住在他怀里闷声笑了起来。
她颊边泛起了浅浅的梨靥,笑容极美,慕淮心中也被感染。
只听容晞又弱声低喃道:“还好没其余宫人在,若让旁人听去了,夫君的一世英名便毁了。”
慕淮将高挺的鼻梁抵.在了她的颈间,边嗅闻着女人熟悉的发肤之香,边用大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替她焐着泛疼的那处。
他埋于她的颈间,嗓音低沉道:“你月事不顺的小疾,原始于孤,孤当然心疼。”
雷声不绝,风雨欲来。
容晞在慕淮的怀中却寻到了安全感。
殿内很温暖,二人正无声地温.存着。
——“殿下…乾元殿的公公正在东宫外,说…说皇上急召您去乾元殿。”
小太监的声音很焦急,打破了寝殿原本温馨的气氛。
容晞神情也渐变得惊慌,她隐约猜出了什么,温驯美丽的眸子也渐渐染上了惧色:“夫君…父皇他……”
慕淮吻了下她的眉心,温声道:“别怕,等孤回来。”
待将容晞的情绪安抚好后,慕淮便阔步走出了寝殿。
甫一出东宫,他的眼神再无适才面对容晞的柔情。
他表情冷沉淡然,眼神凉薄却又不失坚定。
为慕淮撑伞的小太监心中难免会有些紧张。
既是乾元殿的大公公都亲自来东宫了,那就算是再傻的人也能猜出,皇上这是,大限将至了。
只见眼前的太子身姿高大挺拔,他步履沉稳地往乾元殿走去时,是一副不惧风雨的镇定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