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参加完高考,薄兆芬出去跟同学疯玩了一阵子就大喊没趣,这几天一天几通电话催他回来陪她玩。
兄妹俩相差十一岁,薄兆莛很宠妹妹。
外出舔伤也没忘给薄兆芬带礼物,一株绛珠草。
来不及洗澡打理形象,薄兆莛找出一个白胎花盆,把绛珠草种好,退后一步欣赏,啧啧赞叹,不愧是曹大大花了很多笔墨描绘的仙草,株体纤纤,几粒绛红果实点缀在绿叶间,姿态着实娇艳。
拿过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微信发给薄兆芬:“野丫头,还不快回来,看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洗澡颇费了一些时间,洗完刮完胡子,弄gān头发喷了定型水,又是一英俊潇洒迷死人不偿命小伙。
chuī了一声口哨,自觉能见人了,薄兆莛才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
“薄兆莛,你还好吧?”杜守波在那头小心翼翼问。
“很好,没死,明天就去上班。”薄兆莛懒洋洋说,插上耳机,把手机收进兜里,打开冰箱,拿了一听啤酒,拉开拉环,畅快地喝了一大口。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杜守波更小心了。
“有屁快放。”薄兆莛不耐烦,“要我今天下午就去上班没门,我多少天没见我宝贝妹妹了,晚上得跟我妹聚聚。”
“薄兆莛。”杜守波嗓音有些哽咽,顿了一下,说:“你上网看看本地新闻吧。”
“又要跟踪什么新闻?电视台里那么多同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记者。”薄兆莛发牢骚,进书房,打开电脑,打开网页,输入关键字,一眼扫过,眼前一片空白。
——滨江路与清河路jiāo汇自北向南红绿灯路口一辆公jiāo车爆炸,波及旁边等红绿灯的几辆私家车,其中一辆车牌号为XA8888的林肯车里面的伤员已确认为本市三和地产公司董事长薄明光的妻女,薄小姐不治身亡,薄太太尚在治疗中。
“薄兆莛……”杜守波喊。
“老杜,我眼花了,告诉我,我眼花了。”薄兆莛喃喃叫。
“是真的。”杜守波低声说。
“兆芬!兆芬不可能死的,兆芬她还没过十八岁生日啊!”
凄厉一声嚎叫,撕心裂肺。
杜守波握手机的手指颤了颤,许久才说出话来:“冯杰在跟踪报导,你妈和你妹妹在人民医院,听说你妈的情况也很不好,你快去。”
“给我组律师团,我要告他们,我要他们给兆芬抵命。”
太平间门外,yīn风阵阵,灯光昏暗,薄明光嘶哑着嗓子吼叫。
他的身边,停尸chuáng上,薄兆芬静静躺着,白布遮到下巴,眼睛紧闭,面庞光洁,稚气未脱的眉眼,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生前的痛苦。
“兆芬!”薄兆莛低叫,抱起妹妹,把脸贴了上去,肩膀抽搐,泪水倾洒,“兆芬,哥回来陪你玩了,你睁眼看看哥好不好?”
“别哭,咱们不哭。”薄明光咬牙切齿说,鬓边几绺白发在惨白的白炽灯下格外青白,眼里凌厉的杀气:“兆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是那帮只顾明哲保身的庸医害死了她,我要上告,我要他们给兆芬抵命。”
家产以亿计,商场呼风唤雨,也不过一个可怜的失去女儿的父亲。
“兆莛,你看这事……”特助孙勇为难地搓手,望一眼集团律师董彬,示意他说话。
董彬走近薄兆莛,低声说:“人民医院也是按章办事……”
爆炸公jiāo车在薄家的私家车左侧,薄兆芬坐在车后座右侧,何笑坐在左侧靠近公jiāo车方向,公jiāo车爆炸,燃烧的座椅碎片人肉碎片飞溅,有一块击穿林肯车的窗玻璃朝何笑砸来,薄兆芬按下何笑伸了左手去挡,灼烈的高温瞬间把她整条左臂烤成焦炭,送到人民医院时,手臂重度烧伤血栓堵塞肌肉缺血坏死,当时如果紧急截掉整条左臂封闭创面,避免感染,薄兆芬很大的机率能捡回一条命。
何笑昏迷,司机重伤人事不醒,没人签手术同意书,人民医院医生于是没马上动手术,等到薄明光得讯赶到医院签了手术同意书,已经迟了,薄兆芬刚上手术台就停止了呼吸。
按章办事!人命哪等得了按章办事!
陈纯然就不会拘泥于规矩。
Rely服装厂大火,她给患者动手术就没见她按部就班准备手术同意书,那晚林润很危险,林敏还在马路上往医院跑,如果等林敏过来签了手术同意书再施救,林润现在已不在人世。
“为什么不送中心医院?中心医院的大夫更好。”薄兆莛眉眼扭曲,一字一字从牙缝间狠狠挤出。
“救护车到时夫人还醒着,当时患者很多,几家医院的救护车都赶过去了,中心医院和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同时到,本来是中心医院的医护要抬夫人跟小姐上车的,护士跟夫人认识,夫人一看,不肯上,坚持要上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孙勇了解过情况,越说越艰难:“可能是前些日子你刚报导过中心医院两篇不大好的报导,夫人怕中心医院的大夫报复,不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