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霁王则如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瘫坐在地,他仰天长叹,痛哭流涕。
当晚霁王与王后彻夜未眠,婕在自己的宫殿内,也是一晚没睡,公主殿内弥漫着浓厚的酒气,她边饮酒边流泪,情绪渐高,竟哭着笑出了声,一旁的侍者只当是婕公主因六个哥哥的离世太过悲伤。
六位王子全殁,甚至尸骨无存。
翌日这个消息便满朝皆知。
“陛下节哀,睚眦神shòu突然出现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还请陛下不要过于自责。”
“陛下,微臣有罪,若不是我执意要让公主和王子们去前线,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陛下,臣愿领死,以告慰逝世的王世子。”
“陛下……”
“本王,今日身体不适,退朝。”霁王突然打断廷下官员的发言。
“陛下,有一事,臣不得不进言”
霁王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现王室只剩公主一位,霁国王室再无王子可以继承王位,国无储君,于内于外,皆是大患。”大相公出了官列,“臣斗胆请愿陛下立一位宗世子为继子。”
“退朝!”霁国悲愤地吼出这两个字,打断了大相公的进言。
众卿噤声,再无其他谏言。
霁王神色凝重地离开了大殿,身后长长的倒影映在玉石地面上,显得清冷寂落。
霁王后塔娅听闻霁王早朝提前散朝,动身前去探望。
“塔娅,我们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吗?”霁王卧在chuáng榻,眼神空洞,说话有气无力。
“陛下,我们还有婕公主。”王后紧紧握住霁王冰凉的手。
“今日大臣再三觐见,让我纳一宗世子为继子,成为未来储君。”
“陛下,我们不是还有婕公主吗?”
“在霁国,只有男子可为国君。”
“可是,南弥国只拥立女子为国君,东棠国与庆国当朝皆是女王,在最尊贵的不动明屿也有一位受全世敬仰的女皇,为何在霁国只能立王子为储君呢?”
“这是沿袭世祖的礼法。”
“就不得变通吗?我们的婕公主不够优秀吗?”
“婕儿很好。”
“我不想接纳别人的孩子成为我的继子,我无法成为别人的母亲。”王后说及此处泪眼婆娑,“我用了七年的时间为你诞下七名王嗣,现在六个孩子都离我而去,连遗骸都不剩,好在还有婕儿。”王后泪水连连,带着柔弱的哭腔说道,“求陛下不要把别人的儿子qiáng加于我,我已经够痛苦了,不想再承受更多了。”
“好,不过继宗世子。”相比于自己的孩子,霁王更加疼惜塔娅,他答应了。
“那便立婕公主为储君吧”王后躺到霁王的身侧,手臂环抱住霁王,潺潺耳语道。
次日上朝,霁王宣布立婕公主为霁国储君。
“不可啊!不可啊,霁王,霁国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女子登基为王的先例。”
“我朝为何不能当此先例。”
“陛下三思啊,这有悖世祖礼法,陛下你要当被天下人所不耻的不孝之徒吗。”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是霁王殊在位时,第一次看到朝臣的意见全部都空前一致。
原本立婕公主为储君的心就不坚定,现在更加动摇。
“婕公主为何不能成为储君?”王后突然喝声问道。
“霁国自古储君皆为男,世祖礼法规定继位者只能是男性王室血脉。”大相公答道。
“那世祖礼法规定了自古公主皆为女吗?”王后正了正自己的身子,用一副极为平淡的表情问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王后何意?”廷下百官不明其意。
“婕公主若为男子,是否可以继承大统?”
此话一出,连霁王也被震惊,准确的说,是被惊吓到了。
“是否只有男性王室子弟才能继承王位!?”王后大声问道,那声色严厉之中又带着一丝笑意。
“是,必须为男性。”大相公不为所动。
此时,只见殿门口走进一位瘦瘦高高、身着长袍者,长袍连着帽衫遮住那人的头部。
“婕儿过来。”王后似笑非笑地冲着殿前来者招手。
这人走上霁王与王后御前不到一米处。
“我给大家重新介绍一下,琪婕,霁国公主,霁国国王琪殊的正统王室血脉。”王后用手缓缓拉下着长袍者的帽衫,“为男儿身。”
只见帽衫下的婕公主束起红发,梳上官髻,去掉往日粉妆涂饰,果真有那么几分男儿相。
“王后,这女扮男装也不成体统吧。”大相公直言。
“噢,女扮男装不可,那如果婕儿真就是男儿身呢。”王后伸出手向指向大相公,“大相公,您是霁国群官之首,年高德勋,不如就由您上前查验婕儿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