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檀毫不惊惶,反倒是笑了起来:“你来得比信上所说还要早两日。”
安归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连日来赶路和操劳的疲倦都被治愈:“若不是赶在今晚到,我怎么能闻得到这么香的阿宴?”
燕檀被痒得笑了几声,抬头看向房门。房门被关上了,萨耶的影子映在其上。
“萨耶果然是你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把你放了进来,都不和我通报。”
她在他怀中转过身来,看到了他略有疲惫的脸色。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从他身上的香气闻得出,在来见她之前他沐浴过。
怀中的少女乌发披散,身上穿着纯白的单衣,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香气。在没有同他见面的日子里,她的容颜好像愈发美艳,令安归不由得心摇意动。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同她亲吻,直到燕檀有些喘不过气才将人放开。
她瞪了他一眼。
“阿宴,”他委屈巴巴地同她撒娇,“外面的女子好可怕,只有你最好。”
燕檀敏锐:“外面的女子?什么外面的女子?”
“我杀了毗伽。”他低垂眼睑,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有和她一起的匈奴细作。匈奴这次受到重创,我却并未对他们臣服,一定令他们心有不甘。一旦他们重整兵力,就要卷土重来。”
第四十九章文学城独家发表。……
安归所言在不久后便逐渐应验。
盛夏方过,漠北天气转寒、水草愈渐枯竭,世代居于漠北的匈奴以游牧为生,面对如此境况,难免要面临缺衣少食的威胁,于是便不停派出小股骑兵侵扰赵国边境,掠夺钱财、食物、妇女和奴隶,以作过冬和战事的储备。
燕檀远在楼兰,对匈奴的侵扰早有耳闻。近日更是有一座赵国北部边陲小镇受到几千匈奴骑兵的入侵,知县带兵守城,但寡不敌众,最终身死匈奴人之手,匈奴兵在镇中大肆掠夺杀戮,将整座镇子搜刮殆尽方才归去。
安归接到裴世矩详述此事的信函后,表情也并不好看。
虽然匈奴人如今还未对西域用兵,但显然,连日来的多次劫掠意在养jīng蓄锐、恢复兵力,只待时机成熟就要挥师南下。
而近日愈发频繁的劫掠也彰显着匈奴单于急于用兵的láng子野心。
况且,赵国境内如今仍有秘教蠢蠢欲动,而匈奴的南下更是让赵国腹背受敌。燕檀虽没有对他提起过,但他不让萨耶通报而偷溜进她的房间时,偶尔会见到她一个人在皱眉沉思。
安归走到石塔的窗前,看到扜泥新建的王宫已有了大致形貌,大约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能建成。
他特意命人在王宫前的大街上栽了如楼兰城一般的胡杨树。王宫还未建好,胡杨树却已经是红叶漫天了。
安归记得一年前他在楼兰城被毫不知情的燕檀捡回去时,城中的胡杨树就是这番光景。
他面上的不悦被温柔取代,不由得勾起唇角,略带怀念地看着不远处随风沙沙作响的红叶,而后便听到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
燕檀冲上来扑进他的怀里,他故作趔趄地向后退了几步,才笑着将她抱紧。
安归一早便吩咐了自己的守卫,若是燕檀来见他,就不必通报。
燕檀问道:“你说有事情要同我说,是什么?”
安归狡猾地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唇上轻轻点了点,又体贴地躬下身来凑近她。
燕檀瞪了他一眼,然后踮起脚轻轻吻了一下他:“这下可以说了?”
安归从案上拿起一封密函:“喏,赵国国书。我曾在月前派人向赵国求娶你,你父皇应允了——阿宴放心,我同他解释过,在楼兰有兄妻弟承的习俗,要求你顺应我国习俗为之。”
“我才不在意他们如何看我呢。”燕檀笑道,伸手接过那封国书看了看,“不瞒你,其实我自小就有些期盼自己能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事来,令我父皇百般不愿却又无法呵责。”
安归眉眼瞬间耷拉了下来,委屈巴巴地问道:“阿宴,你同我在一起,不会是为了‘惊世骇俗’气那赵国皇帝吧?”
燕檀转了转眼珠,狡黠道:“是呀,还不是为了寻求刺激?”
安归忽得将她抱起,惹得燕檀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又顺着她的话接道:“那不如刺激到底,阿宴同我选一个良辰吉日,做大婚的日子吧?”
燕檀却微微变了脸色,收敛了笑容,低头看着安归的眼睛:“我正要和你商议此事。”
“你知道,匈奴一直在预备向西域用兵,而楼兰因为地处西域与中原的咽喉首当其冲。冬季漠北寒冷难捱,又缺少粮食,若我是匈奴单于,一定会在冬季趁着从赵国劫掠来足够的人马粮草,还有秋季丰收的储备,挥师南下。若能征服楼兰,匈奴人的冬季就会好过许多。也就是说,楼兰将有一场大战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