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檀看着安归:“我说得对不对,安归?”
安归颔首,她继续说道:“而楼兰内部虽借用匈奴之手除去了秘教,却也要重建楼兰城和新的王都,再加上筹备战事,需要太多人力物力。你才夺得王位,兴建气势恢宏的王宫和举办盛大的继位仪式皆是为了显示威严、震慑百官和平民,即便要用掉许多人力物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燕檀缓缓说道:“可大婚却不是。既然你得到了我父王的应允——或者是说,只要你愿意,赵国和楼兰的姻亲关系就已成定局,实在并无必要在这种要紧的关头去làng费财力和物力,削弱楼兰面对匈奴开战时的实力。”
安归的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他仔细地打量了燕檀片刻,发觉她神情极为认真,并不是在与他玩笑或是赌气。他知道燕檀所说的确更为周全,于是内心也不由得略略松动。
他叹了一口气,捧起燕檀的脸:“阿宴,我在考虑大婚时,考虑的也不全然是与赵国的姻亲关系。而且,我期盼很久了。”
燕檀严肃道:“你是一国之君,你不要像小孩子一样!”
安归犹不死心,仰头看着她,拿出扮作小乞儿时惯用的神色可怜巴巴地引诱道:“其实大婚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耗费巨大……”
“安归,其实眼下我能与你呆在一处就很开心,”燕檀扯了扯他的脸,又扑上去蹭了蹭他,好言相劝,“不如等到击败匈奴人,我们再筹备一个更为盛大繁华的婚礼,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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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归最终还是向她妥协了。
那次见面之后,他便不再提及大婚,而是开始全力筹备战事。九月,安归亲自动身前往楼兰国北部的高昌国,和西北部的乌孙国,一同商议抗击匈奴之事。
匈奴若想南下到达楼兰,必须经过这两国的国境之内,而又若是楼兰北上迎敌,也需要防备这两国与匈奴勾结令楼兰腹背受敌,或是趁虚而入。
高昌国坐落于西域通向中原的北道,曾是与楼兰势均力敌的西域大国。但在楼兰老国王吞并了guī兹、车师等国后,商队多经行南道,高昌隐隐落于下风。
所幸高昌国王阚义成笃信佛教,高昌举国上下也有许多佛教徒,鲜少与别国起什么争端,只在西域一隅安然度日,倒也安宁繁荣。
阚义成是个温文的男子,很是热情地接待了安归,并未有丝毫的怠慢。
匈奴向来在河西地区和西域作威作福、烧杀掠夺,阚义成心知若是匈奴人征服了楼兰,便会在西域势如破竹,届时高昌唇亡齿寒,便毫不犹豫地应允了安归结盟的要求。
三日后安归启程前往乌孙,却并没有这般顺利。
乌孙曾被月氏灭国。而如今乌孙王猎骄靡复国不过三十余年,国家尚处于四分五裂之中。
乌孙王猎骄靡为从已逝太子之弟手下保全太孙军须靡,将半数兵力尽jiāo予了他,令他前往别处自立,失去了对乌孙的绝对控制,仅可应允安归在楼兰发兵匈奴之时以手中半数兵力相助,并赠他良马数千匹以示诚心。
匈奴素以骑兵著称,而乌孙马则有“天马”之称,在对匈奴作战中具有极大的助益,安归几经权衡,欣然接受了这份充满诚意的厚礼。
西域大国间局势已定,其余小国亦纷纷归附。
燕檀在扜泥城中同毕娑一道主持日常政事,又上书赵国,命赵国派遣技艺超群的工匠农人将中原更为jīng良的耕种、行医、造械之术在楼兰传播,替即将来临的战事筹备粮草与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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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十月既望,匈奴骑兵果然纠结十万之众再次挥师南下,直bī西域。
安归亲率骑兵出扜泥城那一日,扜泥竟下起了细雪。
雪悄无声息地落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燕檀起身时便发觉天地间一片素白,薄雪覆在街道和楼阁之上,她觉得很美。
燕檀和毕娑一路骑马将安归与众军士送出扜泥城外。
临别之时燕檀拉过安归,替他整了整甲衣,而后拉着他的衣袖,仰起头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安归了然,略略低下头去凑近她,燕檀立即踮起脚凑上来吻了他一下。
“等你回来的时候,王宫都打理好了。记得你说过的话,你会在那座宫殿里同我成婚。”
已经出落得美艳动人的小公主站在素白的雪地中,扯着他的衣袖仰起头看他,眼睛中亮亮的,不知是泪光还是其他的什么。不过,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哭。
身披盔甲、神色凌厉的金发青年眼神难得地柔和了一瞬,而后沉声承诺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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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在西域与匈奴的jiāo界爆发。
安归亲自率军迎敌令楼兰兵士气势大振,且他自幼研读兵法著述,又足智多谋、屡出奇诡之计,匈奴渐渐败退,后方粮草供应也被安归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