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睁开眼睛,颔首道:“知道了,阿七,让阿二他们去撞丧龙钟,通知文武百官宣政殿觐见。”
阿七道:“是,姑娘。”
秦落正准备抬步前往宣政殿的方向,心口蓦地一痛。
阿七惊道:“姑娘!”抬手就要来扶秦落。
秦落勉qiáng站稳,一手捂着心口,抬手示意自己无碍,轻轻笑说:“放心,我是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倒下的。”
阿七收回手,关切问道:“姑娘可要紧?”
秦落哂笑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的。”
阿七说:“姑娘是太操劳了。”
秦落却不置可否的一笑而过。
“咚——咚——”
丧龙钟在三千屋宇连绵处悠扬响起,葭冬的寒鸟掠枝飞向天际,残阳从沉冗的乌云中挣扎着透出了几丝光晕,笼罩在建业城上空许久的yīn霾终于散去,只见霓霞漫天。
秦落命人将那几位谋反的亲王从宗人府羁押到宣政殿之下,就是想让他们心服口服,就算不能,让他们眼红心妒,也是可以的。
两人一齐站在宣政殿外的台阶上,俯视着宣政殿之下的文武百官。
只见秦落握住独孤叡的手,举起来,大声宣道:“此乃新天子也!”然后松开手,将手拢在袖中,拿出袖中的传世虎符,屈膝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了传世虎符,道:“叩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披甲胄的独孤叡侧过身,小心翼翼的拿过秦落手中的传世虎符,俯身,抬手握住秦落的胳膊,将秦落轻轻扶起。
待秦落站起来,独孤叡一齐和秦落侧过身,拿起传世虎符,抬手举过头顶。
中官令侧身,扬了扬手中的拂尘,唱道:“跪!”
身穿缟素的文武百官站在宣政殿之下,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中官令又唱:“山呼!”
文武百官伏首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
众臣起。
中官令唱:“跪!”
众臣再跪。
中官令又唱:“山呼!”
众臣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如雷震耳,仿若要穿透云霄。
站在宣政殿之下的诸王纵使再心有不甘,也无法藐视皇权与威严,心不甘情不愿的扬起袍子一角,屈膝在宣政殿前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心不甘情不愿的山呼:“新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有淮yīn王独孤旭撑着拐棍,有些突兀的站在伏在地上的诸王中,迟迟未跪。
那个位子,本该是自己的啊,只因自己一念之仁,便拱手相让给了自己这个所谓的十一弟。
恍然之间,独孤旭看着独孤叡身后那座空dàngdàng大殿之上的位置,仿佛觉得有个声音在无声地呼唤着他……
秦落站在宣政殿外,颔首,神情漠然的俯视着脚下的一切,意味深长的看了独孤旭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好像在悄无声息的告诫他一般。
淮yīn王殿下,落子已成定局,莫悔,莫悔。
独孤旭好似感受到了那一束目光,回过神,慢慢地俯身,放下了拐棍,有些认命的伏在了地上,额头死死地贴着冰凉彻骨的地砖,随着他们心不在焉的喃喃低语:“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负缨请罪(上)
淮yīn王府。
“诸王于皇考久病持躬前,意图窃国,欲行谋反大罪,实乃不忠不孝不仁不悌也,然朕有感上天好生之德,为免再生萧墙之祸,自即日起,淮yīn王独孤旭削其王爵,改名‘菩萨保’,终身圈禁淮yīn王府不得出,东亭王独孤烁削其王爵,贬往燕州,咸平王独孤诩削其王爵,贬往咸阳,汝阳王独孤康削其王爵,贬往灵武,襄阳王独孤宁削其王爵,责其前往先帝陵恩守皇陵,无圣上诏,永世不得回帝都。”
淮yīn王独孤旭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将手中的圣旨读了一遍又一遍,许久,独孤旭才抬起头,问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前来宣旨的中官令元顺看到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失态至此,不免觉得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恭敬回道:“这可不就是大家的意思,想必此时此刻,其他几位王爷也收到了同样的圣旨。”
独孤旭始终不敢置信道:“我帮陛下夺得皇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怎能这么对我?不可能的!我是陛下的手足兄弟,陛下怎么能这么对我?一定是弄错了,对不对?”
元顺一派从容道:“那几位不也是大家的手足兄弟?若不是因为如此,大家又怎会为王爷您改名为‘菩萨保’,正是因为有菩萨保佑您,大家才对王爷您网开一面,特地给王爷您在王府里僻了一间屋子出来,让王爷您在这间屋子里,好好体验当皇帝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