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声更重,沈呈锦捂着嘴巴,喉咙噎痛,没让自己哭出声。
她曾经告诉自己,她与青湛,宁肯死别,绝不生离,可是现在,却再无法坚定这份念想。
她一个人沉浸在蜜罐中,满心满眼都是他们美满的未来,不知他要走的是一条血路,那些安宁,是他在用血肉换出来的。
沈呈锦不惧陪他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她只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声不吭地担下所有,怕他无声无息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她放在心头护爱的人,舍不得他再受一点伤。
榻上的人眼睫微微抖了一下,沈呈锦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没有发现。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chuáng榻上的姑娘低声说着话,像是自言自语。
她这几日一直没有休息好,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房门和窗户都紧闭着,屋内缭绕着淡淡的药香,经久不散。
榻上的青年手指颤动,慢慢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他稍微适应了一会儿,慢慢偏头,看着身侧的人,鸦睫抖动得厉害,目光痴怔许久。
秋日里凉,沈呈锦却穿的单薄,没盖被子,蜷在榻边小小的一只,莹白的脸满是泪痕,睡梦中也极不安稳,小声地抽泣着。
青湛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随即传来阵阵撕痛,他没在意,撑着身体起来,将被子盖到她身上,把人圈到怀里抱着。
“锦锦……”
久未说话,他的声音比过去更低更哑,却又带着无尽的眷恋缠绵。
忍不住亲了又亲她的额头和嘴唇,全然不顾身上纱布渗出了血。
似乎感受到了满身的温暖,沈呈锦睡梦中抽抽鼻子,难过的表情缓和不少,格外依恋地缩在青湛怀中,不知道那青年醒来看了她多久,清浅地吻了她多少次。
☆、让我抱抱
沐染给霍云施了针,思量之后,告诉他自己有办法助青湛恢复,不必他再劳心费神地输送内力。
霍云问及详细,他却不答,等人坐下运功疗伤,他便出了门。
天色渐暗,炊烟燃尽。
沐染走到青湛的门口,轻轻推门,只跨进去一步,透过木制的镂空屏风,隐约看到榻上相依偎着的两人,顿了一会儿,跨入房中的一只脚收回,又将门重新关上。
原本是想唤沈呈锦出来吃饭,看样子人已经睡着了,想着她这些日子还没能睡一个好觉,沐染也便不打算搅扰了。
岳宁风和童朝安排好了随行护卫的吃住,一同回到沐染的小别院里。
童朝直接回去了霍云身边,岳宁风原本想去寻沈呈锦,进院的时候恰好遇到沐染。
她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原本之前还想着要沐染做女婿,现在倒好,不止想法告chuī,还要沐染费心费力地救治沈呈锦现在的心上人。
岳宁风也不大清楚沐染对沈呈锦是什么感情,当然她也不会傻到开口去问,沐染不说,沈呈锦不说,她也就假装不知道。
这些年沐染帮了沈家太多,无论其他方面如何偿还,情分终究是偿还不清的。
与她这纠结苦恼的情绪不同,沐染依旧清风霁月一般的温润,见她过来,端端方方施了一礼,“岳夫人要去寻沈姑娘吗?”
不知怎地,岳宁风总觉得他不似从前那般了,眉眼虽然依旧温润,眸中却少了光亮,过去即便在她与沈钰面前,他也是亲切地叫沈呈锦为小锦,如今倒是疏离了许多。
莫不是知道她女儿心有所属,开始避嫌了?
岳宁风更不自在,莫名有种对不起沐染的感觉,她没看好自己的女儿,让人趁沐染不在的时候截了胡。
她摇摇头,只觉得自己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无用东西,还未答话,又听沐染道:“沈姑娘这些日子太过劳累,方才已经睡下,厨房备了饭菜,岳夫人与我一同过去吧。”
他自然也不好告诉岳宁风沈呈锦和青湛睡到了一块。
岳宁风脑子乱哄哄的,闻声回神,点了点头。
虽不想看自家女儿饿着肚子,但想想她这几天都没睡好过,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不要吵醒为好。
原本还想问问青湛的情况,对上沐染的脸,又问不出口了。
两人离开去前厅,路过霍云的房间,恰好看见童朝站在门口放飞一只鸽子,也没多问,过去通知她叫霍云出来吃些东西。
……
天色灰蒙蒙的,东方天际一片并不明亮的晕光,jī鸣声时远时近。
小别院中的人,大多都还没醒,霍云立在庭前树下,枯叶落到脚边,他拧眉不知在思索什么。
房中,沈呈锦一夜睡得安稳香甜,但毕竟神经紧绷了几日,有什么风chuī草动便醒转过来。
眼前还有些模糊,她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竟是被青湛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