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
执生用力一扑,只扑了个空,星光在他手中缠绕,他想要将它抓住,但一切只是徒劳。
三娘子竟是连一个投胎的机会也没有,直接灰飞烟灭,而他,甚至不能阻止。
周围一片宁静,微风轻扬,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悔意,他垂着头将手插入发间,颓然跌坐在地上。
林休宁承认自己老了,越来越见不得这些生离死别,他微微动容,也只是叹息一声。
墒容只摇摇头,“没出息的。”
乔然捂着胸口悠悠醒来,林休宁过去扶她,清隽的脸上带着些紧张。
“林休宁?”乔然靠在他怀里,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林休宁闷着一张脸,探过她脉象无碍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盯着乔然半天没说话,直到乔然再也无法忽视这道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的目光。
她轻叹一声,“我没事的。”
“你蠢么?”半晌,林休宁才冷冷地开口,“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偏要用鸡蛋去碰石头?”
“往日我看你还挺聪明的,知道趋利避害,怎么现在倒犯了糊涂?他值得用你的性命去赌么。”说话时,他的眼神还轻飘飘地扫一旁的执生,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乔然幸幸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不是知道有你在么。”
一阵风飘过,这句话散在风中,林休宁又是好笑又是恼,真不知道她是哪里对他有的自信。
“总之,下一次不能再用自己做赌。”他神色肃然,细心叮咛。
“好啦。”乔然抚着自己被踹了一脚的胸口,嘴角暗自抽了抽。随即转移话题,“对了,那凶灵呢?可有抓获?”
她都付出被踹的代价了,要是被凶灵逃了,那她岂不是白白受伤了。
“她已经死了。”墒容在旁边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实在不能忍,他适时地插话进来。
“你是谁?”乔然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是你身边这人的弟弟,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乔然抬头看他,倒是长得挺好看的。不过许是摔了一跤,她的的脑袋实在有些转不过弯来,跟不上这位兄台的脑回路了。
不对啊,她摔的又不是头!
林休宁伸手将乔然的脑袋重新摁回自己怀里,“别理他。”他不轻不重地看了墒容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别这样说,我还想好好跟这姑娘说说话呢。”墒容撑起欠揍的笑容,凑近了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可有婚配啊?”
林休宁干脆捂住了乔然的眼睛耳朵,威胁地看着他,“你这是太闲了?”
自讨个没趣,墒容撇撇嘴,站直了身子,“我就是对你的身边人好奇嘛,既然你不高兴,我便不再问了。”
他看向远处,“有小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说完他便带着执生消失了。
乔然从林休宁的手掌中挣脱出来,胸口还是火辣辣的疼。她低低地咳嗽一声,眼看着远处有人过来,她这样躺在林休宁身上实在不成样子。
她挣扎着要起身,林休宁扶着她站了起来。
“你还有弟弟啊?”乔然打破尴尬。
林休宁好整以暇地看她,“难道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本是句玩笑话,奈何乔然脑中浮现出一副林休宁从石头里炸出来的画面,实在美妙,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牵动胸口的伤,痛呼一声,又止不住笑。
旁人看着,实在是诡异的很。
疲惫的一晚,但好歹护住了远处的灯火阑珊,快接近四更天了,天空也隐隐透着要苏醒过来的势头。
林休宁与澄越等人汇合后,赶回了府衙。张止扬担心地在堂中来回打转,得知凶灵已死,他才真正放下心来,催促大家赶快回去补觉。
“不急。”林休宁拿出那瓶紫元丹,“这是毒水泡的解药。”
“真的?”受伤的三人十分激动,但就属方云烈最为兴奋,天知道这两天他都是这么过的,不能习剑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尤其还要小心翼翼地保护这水泡不破。
林休宁将紫元丹化了水,涂抹在毒水泡水,紫元丹有除祟净化的功效,自然可以祛除和净化水泡里的恶念。
待他们身上的水泡完全透明洁净,便可挑破水泡了。
剑宗那两人自有师兄弟们帮忙挑破水泡和上药,乔然一个女子就不方便许多了,林休宁拿起针,看向乔然。
“你,你要干嘛?”
他那架势,颇有要一针戳死她的感觉,乔然往后退了退,却被林休宁捉住了手腕。
他将她的手放在桌子上,顺势在旁边坐下,就着桌子上微黄的灯光,小心地帮她挑着水泡。
乔然已经没脸看了,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捂脸,在一个男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丢脸,是不是代表他们已经成为兄弟了?
澄越像是看出了点什么,不解地问:“公子,你最爱干净,怎么现在做起这种活儿了?”
林休宁刺水泡的手一顿,转头环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他稳如泰山,对澄越道:“不如你来?”
他说着还当真将针递了过去,澄越犹豫着,林休宁越是表现轻松他越是害怕,出于兽类对于威胁独特的感知,为了保命他忙道:“不了不了,还是公子你来吧,我手脚粗苯不适合做这么精细的事情。”
不过这诺大的厅堂,丫鬟们张止扬早就让她们歇息去了,一屋子人都是男人,确实也没有别的合适人选了。
澄越在一旁干看着,与张止扬大眼瞪小眼。
忽然,澄越的鼻子嗅到一阵芳香,是一股白柚花香的味道,便问张止扬:“你养花了吗?”
张止扬是个糙汉子,哪里会养什么花草,外面园子里种的最多的还是大白菜,和一些野草野花。不过这花香确实浓郁,他坐在里头都闻见了,他也疑惑:“没有啊,你还别说,这味道真香啊。”
“嘻嘻。”
澄越皱眉,跑到门口,道:“谁在外面?”
但瞧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挠挠头疑惑的转身。
“啊!你怎么在这儿?”澄越刚转身就看见灵卉站在自己背后,被吓的汗毛竖立。
灵卉已经换了一身纯白的衣裙,看起来清丽可人,她乖巧的微笑道:“你让我在原地等你,可一直没见到你回来,我就寻着味道来找你了。”
自己确实是说过这话,但谁想到大半夜的,她真的听话在原地等着,现在居然还追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他白嫩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灵卉开心道:“我是想过来告诉你,我要开花了!”
屋子里一堆人:“......”
“什么情况?”乔然好奇的看着澄越与灵卉两人,八卦的心不死。
明明他们俩才刚认识,现在的小年轻都发展这么快速吗?
“别动。”林休宁按住她乱动的手,眼神不悦,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在关注灵卉,他便随意说了一句,“大概是瞧上澄越了。”
“啊?”乔然震惊了,不过澄越这孩子好像还挺招女孩子喜欢的,每次上街都有好多大婶盯着他看,就差将眼珠子抠出来了。
她满脸笑意的看向林休宁,好看的眼睛笑成一轮弯月,“所以你舍得将澄越献出去联姻吗?”
林休宁满不在乎,“该是她追着要过来联姻才对。”
澄越这当事人不知道自己在公子心中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他只看着灵卉疑惑道:“你开花了关我什么事儿?”
“你不想认账了?”灵卉当下便变了脸色,连身上的衣服都隐隐有变黑的迹象,方云烈揉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头晕眼花了。
看着澄越愣头青一般的模样,林休宁耳朵染上红晕,假意咳嗽一声,解释道:“花妖开花代表成年,开花时身上会有遮掩不住的浓郁芳香,不过开花的条件十分苛刻,她对你动情之后才开了花,咳,想找你负责。”
不懂还好,听了林休宁解释,澄越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他自己还是一只幼虎呢,他别扭道:“我不就抱了你一下,怎么就开花了。”
灵卉倒是坦然,“我出来就是寻求开花的契机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澄越:“......”
他准备给她讲道理,“我们不是一个品种的。”
“这没关系,后代都可以随你的。”
众人:“......”真开放啊!
澄越都要哭了,“你就不能换一个人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哪知灵卉一脸认真道:“花妖一族一辈子只认一个人!”
“可我还没成年......”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呀!”
澄越小爷潇洒一世,没想到栽在一个花妖身上,他苦着脸求助林休宁,“公子,救我。”
灵卉赶紧对林休宁说:“我可是帮了你,你想棒打鸳鸯吗?”
本来屋子里已经满是浓郁的花香了,尹少琼一直忍着没有打喷嚏,生怕自己形象受损,结果灵卉又往屋子里走了几步,尹少琼直接忍不住了,不停的打着喷嚏。
方云烈忙拿袖子帮他捂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