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心中疑虑一闪而过,抬头瞥一眼眼前的台阶,咬咬牙一步步登了上去。
二楼烛光昏暗,屏风边,一张宽敞的矮榻正摆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榻上的几案已被移走了,只剩下几块柔软的垫子。
高大魁梧的男人靠坐在榻上闭目养神,一张脸隐在yīn影里,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从他紧握着身边扶手的动作中看出浑身的紧绷。
榻边的窗户微敞着,底下的笑闹声与歌舞声毫无阻挡地传入阁中。
可这间热烘烘的屋子里却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纱,将那些嘈杂的声响统统过滤在外,一坐一站的两人之间,有一种奇异的静谧。
大约是听到了木制台阶上的响动,萧恪之从榻上慢慢坐起身,原本朦胧的面孔终于曝露在烛光下,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朝旁边望去。
“什么人?退出去!”
他的嗓音已嘶哑到极点,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脸上虽泛着异样的cháo红,目光里却盛满愤怒,令人胆寒。
他让刘康将“她”带来,那老东西大约根本没听懂,随便给他弄了个侍女来!
脑中已被那一缕勾魂香缠绕得混沌一片,可看到眼前的不是“她”,他还是下意识抗拒。
可那“侍女”却没惊慌地退下,反而从容地一步一步走近。
“退下!”他大声呵斥,呼吸有些粗重,“你——”
话还未说完,窗外便chuī入一阵清风,将帷帽上的薄纱掀起一角。
美丽而熟悉的面容从眼前一闪而过,将他的动作一下定住。
“陛下,是阿宁。”她温温柔柔地说着,在榻边的脚踏上跪坐下,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膝上。
“阿宁……”
他伸手拨开帷帽上的薄纱,轻抚上她洁白如玉的面容,脑中的混沌云雾一会儿聚拢,一会儿散开。
“阿宁啊……”
他又唤一声,循着本能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薄纱垂下,再度遮住她的面容。
“你怎么这副打扮?”他一手捏着她的肩背,一手隔着薄纱轻抚她的面容,浑身紧绷,嘶哑的嗓音里满是灼热,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她生吞活剥。
“若不变做侍女,阿宁如何敢上来?我可不敢让人认出来……”她也伸手过去抚摸他的脸颊,微凉的指尖触上火烫的脸庞,引得他喟叹出声,“陛下这是怎么了?”
等了许久,此刻终于美人在怀,他松一口气的同时,仿佛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再不压抑自己,gān脆托着她的细腰站起身,猛地将她一把按在窗边的柱子上,隔着薄纱就去咬她的唇瓣:“朕怎么了,你不知道吗?穿着侍女的衣裙,还不快好好服侍朕?”
她被他咬地低呼一声,随即安抚似的抚着他的脖颈后侧,断断续续却轻声细语道:“陛下莫、莫急,阿宁……这就好好服侍陛下……”
她说着,手便顺着他的脖颈滑进衣襟里。
他僵着身子,忍不住去抓她的手腕,好似要把那只手拉开,可最后却将她按得更紧。
窗外,焰火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飞升而上,在黑夜里砰砰炸开,宛如盛放的花朵,投she出一阵又一阵耀眼的光芒。
薄纱被再度掀开,他低头凝视着她,看到她湿润明亮的眼眸里倒映着璀璨绚烂的焰火。
“阿宁……”
又一声低呼从他唇边溢出,迅速淹没在喧嚣声中。
他忍不住俯身亲吻她眼里的簇簇焰火,心口高高筑起的堤坝也好似被无声的làngcháo冲垮了。
……
与宴上的欢腾不同,偏殿附近依旧人烟稀少,显得有些寂寥。
赵玉娥掐准时间,估摸着皇帝入殿已有近两刻的时间,勾魂香的效果定已发作了,这才独自一人朝那附近过去。
她心口砰砰跳着,越是靠近,越是紧张,直到清楚地看到御前的几个内侍依然恭恭敬敬站在殿外,才悄悄松一口气。
看来皇帝还在里头。
她深吸一口气,换上惊慌又委屈的表情,扑到门边,泣道:“陛下,玉娘有事求见!”
几个内侍纷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假意上前阻止。
“赵娘子,圣人还在歇息,不可贸然打扰。”
赵玉娥目光一闪,gān脆跪在地上,扬声又唤:“陛下,陛下!玉娘的兄长有奏疏要呈给陛下!”
她的心中早有成算,若那香奏效了,萧恪之这时便该让她进去了。
可殿中却没有半点声响传出。
反倒是门边的两个内侍不再阻拦她,而是冷声道:“赵娘子是否都算好了?”
赵玉娥一惊,面上却仍维持着原先的表情,并未露出破绽:“二位内官为何如此说?”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多解释,直接一左一右将她架起,送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