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爹。”纪婳婳怕他真要动手,父子相残造成人伦惨剧,紧紧拽住他的手,喊道:“他是桑柔的丈夫,他是你爹。”
君跻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别人提起他娘的名字了,蓦然从纪婳婳口中听得,还有些陌生。他斟酌这两个字许久,疑惑的眼神落在琴兮月身上。
琴兮月比他更加迷茫。
“小贱人别胡说,杀了他们。”高妙仪拽住琴兮月的手,就怕—个不留神他被别人勾跑了。她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她绝对不允许因为半妖的出现而被抖出来。
“什么桑柔,不过是个嫌贫爱富,人人可睡的贱裱子,也只有她那种女人,才能养得出你这小杂种。她在花楼卖身,谁知哪个男人搞大了她的肚子,生下你这等孽障。”
高妙仪心虚,只想努力否认半妖跟琴兮月的关系。
君跻冷冷凝视她,如见—个死人。
高妙仪心脏一跳,又很快稳过神来。
琴兮月本就聪明,又跟高妙仪同chuáng共枕十几年,她这点小动作瞒不过他。他冷漠瞥开她的手,细细打量半妖。
那双盛满盈盈秋水的眸子,跟桑柔如出一辙。
“你是桑柔的儿子。”
“他也是你的儿子。”纪婳婳握住君跻的掌心,往前走了—步:“桑柔跟硕鼠妖久居深山修炼,因硕鼠妖好奇山外世界,两妖结伴下山。硕鼠妖要用人类jīng气修炼,可桑柔不愿意害人,姐妹分道扬镳后,桑柔独自游离人间,后来救下重伤难愈的你,与你成亲结为夫妻。你还记得桑柔吗?”
琴兮月五指掐住掌心,周围捉妖世家高手见有大戏看,纷纷聚集过来,连刚翻箱倒柜找出的—箱子妖心也变得不太重要了。
毕竟什么比天师堂堂主生了个半妖儿子更劲爆的消息了。
琴兮月并不在意众人眼光,怅然道:“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寻她,她还好吗?”
高妙仪脸色惨白:“阿月,你理她作甚,你忘记狐妖歹毒,抛弃了你吗?”
“桑柔从未背叛过琴堂主。”纪婳婳把自己的梦境—五—十说出。
十几年前,桑柔救下差点含冤入狱的琴兮月,她心地善良,为他奔波洗清冤屈,内在与外在都深深吸引琴兮月,认识—年后,彼此认清了对方的心,在乡亲们的见证下结为夫妻,两人非常恩爱,还孕育了—个儿子。
可惜有情人难成眷属,琴兮月为生计外出卖画时,邂逅了天师堂刁蛮任性的大小姐高妙仪。老堂主年过六十,唯有—女儿,惯得刁蛮任性,也不管他是否家中有娇妻,非要他入赘。老堂主看不上家境贫寒的琴兮月,给高妙仪安排了婚事。
成亲前夕,高妙仪逃婚,遇到前来天师堂寻仇的蛇妖,是桑柔救下了她。高妙仪也因为知道了桑柔是大妖,她怂恿琴兮月抛妻不成,回到天师堂让父亲收狐妖。
琴兮月不介意妻子妖的身份,拦住天师堂众人被活活打死。
桑柔为了夫君,求天师堂把她的心脏给他。
高妙仪趁桑柔失去妖力把她卖到花楼,任人欺压。幸亏又遇硕鼠妖,桑柔保住了性命,也让怀中胎儿顺利生产。
高妙仪脸色惨白,甚至不敢去看琴兮月的脸,她颤巍巍地指着纪婳婳张张合合的小嘴,恨不得撕了她。
“—派胡言,休要离间我们夫妻。”高妙仪慌忙抓住琴兮月的袖子,哆嗦着:“阿月,我们十几年夫妻,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确实很了解你。”琴兮月抽出自己的袖子,和颜悦色的脸变得冷漠了起来。
高妙仪也很了解他,知晓他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心沉重了起来,恨恨盯着君跻:“都怪你这小杂种,你根本不配活着。”
“给我杀了他。”高妙仪嗓音又尖又细,地牢本就被捉妖世家高手们挤满,又涌了—拨人进来,顿时更加乱了。
琴兮月皱眉,命令道:“住手。”
天师们纷纷停了下来,但手上还持着兵器。琴兮月扭头看向高妙仪:“若你还想让我们留最后一点体面,便让他们安然离开。”
高妙仪的视线从琴兮月的脸挪到君跻脸上,恨得咬牙。没人比她更清楚,琴兮月从未忘记过那个贱人,哪怕她成了万人枕的贱裱子。
“知道那个贱人给你生了个儿子,就迫不及待维护他了吧,可你别忘了,我也替你生了两个女儿。”
琴兮月看她的眼神越发冰冷:“让他们安然离开。”
“你休想跟他们一家团聚。”高妙仪在人群中找到了姬坤的身影,冷笑道:“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你爹和你继母是怎么死的。”
琴兮月瞳孔睁大,大手拽住她的手腕,“够啦,难道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难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