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是听苏易安说过的,说泽显有一颗平常心。
于她来说,平常心才是最难得的,尽管总觉得泽显喜欢在桃源里生活是戴着点儿宿命的味道,但在桃源里没什么不好,就连自己都不愿意离开这里,就算是以后英王得了天下,苏家、陈家也要偏居一隅,不到那些权利的漩涡中去挣扎,人生百年不过匆匆而过,过得快乐点儿就行。
问泽显,是担心陈家姐妹给泽显太多的期待,以至于让他小小年纪就背负太多。
“长姐,陈家曾经显赫过,到最后不过是伴君如伴虎,泽显不想光耀门楣的事情,只想要好好的活着,渡人渡己。”泽显垂着头,显然是有些害怕自己这样的话会让梅若雪不高兴,可他选择了遵从本心。
梅若雪笑了,蹲下来把手搭在泽显的肩上:“泽显啊,长姐也希望你不要背负那么多,余生都快乐。”
“真的?”泽显抬头看着梅若雪。
梅若雪点头,很认真的说:“非但是我,你姐夫也是这么想的,等天下太平了,甘宁洲会是苏家和陈家安身立命之所。”
“姐夫是个聪明人。”泽显又有些老气横秋了。
梅若雪捏了捏泽显的脸蛋,牵着他的手的往前走:“白叶提曾经说过,泽显身负异禀呢。”
“长姐,不过就是万物规律罢了,如果长姐愿意也可以的。”泽显不以为意。
梅若雪摇头:“我不行,我是一个俗人,等天下太平了,我要赚许多许多的银子,也要好好开药局呢。”
“还会悬壶济世。”泽显开心起来:“长姐,泽显医术也很好的,到时候跟着长姐行善积德。”
“好。”梅若雪喜欢这样的泽显,该争的时候,可以身披铠甲浴血奋战,该退的时候,可以心无挂碍安于平凡,小小年纪如此豁达,以后余生自是会安乐的。
带着泽显回去了自己的院子,桃红早一步回来在小厨房做了吃喝。
吃着饭,泽显抬头看了眼梅若雪:“长姐,我去找姐夫吧。”
梅若雪给他剥了个桔子放在一边,用帕子擦手:“不用,这一次是不同的,既然泽显不想要去追名逐利,就远离英王,陈家将来必会沉冤得雪,到时候泽显也要走到人前,收敛锋芒才是最好的。”
泽显本就是个非常聪慧的人,明白梅若雪在担忧什么,笑了:“成,那我就跟着长姐炼药吧。”
“炼药?”梅若雪挑眉。
泽显浑然不觉梅若雪的表情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喝了一口粥说:“是啊,炼药可以把草药里的杂质尽可能的祛除掉了,那样得到的丹药功效就好了很多啊。”
梅若雪学的是中医,用的是草药,自然知道古代有炼丹术士的存在,但自己学的都是熬药,如前两天给程子良熬药的时候,也确实就是泽显说的这样,是属于初级炼药的法子,可到底是自己不擅长的,所以此时听到泽显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心都是跃跃欲试。
吃喝完毕,泽显又去温泉那边舒舒服服的泡了泡,这才跑去胡秉印的草庐里睡了一觉。
醒来之后,梅若雪已经和胡秉印在研究药方了,泽显过来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泽显,你觉得呢?”梅若雪拿了方子递给了泽显。
泽显接过来方子:“长姐,这方子是没问题的,要像炼药还需要炼丹炉,提炼好的草药精华都放在炼丹炉中,控制好火候后练成汤汁,再合药,并且需要药引,根据药性不同配了药引后,事半功倍。”
胡秉印咂舌,心里暗暗佩服泽显,小小年纪啊,自己一把年纪都不如这么个孩子了,再看梅若雪,胡秉印感觉到了什么是学海无涯。
说做就做,梅若雪几个人研究的依旧是伤药,这次的伤药是用来疗内伤的。
梅若雪很忙,因为桃源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她操心。
羊毛纺织成线后,各种各样的毛衣、毛裤都批量的送去了苏家军,如今要做的则是羽绒服。
羽绒服所用的鱼皮衣也都配备起了,梅若雪就在黄家庄这些人中开始教如何做羽绒服。
黄老爷子在阳光好的时候就会坐在朝阳的地方晒太阳,看着梅若雪忙碌的身影,老人家的眼神都慈祥了许多。
苏家当兴,甚至兴旺三代都无虞,因贤妻旺三代,后世子孙贤良可期。
再者,苏易安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将帅之才,若说遗憾,黄老爷子就是遗憾黄家的人,到底是落魄之后丢了本分,几代下来都成了平平常常的农户了,老祖宗的传承到底是断送在黄家的人手里了,不过世事就是如此,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能成全了如此一对儿小夫妻,也是功德无量了。
第一件羽绒服出来的时候,梅若雪特地送给了黄老爷子,苏易安虽然没有特地嘱咐自己,但梅若雪明白黄老爷子是个不可多得的贤者,恭敬是心甘情愿的。
黄家人乃至黄家庄的人也对黄老爷子尊敬的很,见梅若雪如此礼遇老祖宗,都更努力的去做事了。
甘宁洲这边的冬天并不会特别冷,除非遇到了特殊的年头,所以梅若雪在一月末的时候把羽绒护腿、坎肩批量送出桃源,送到苏家军手里的时候,刚好是一年最冷的季节。
英王再次佩服梅若雪了,这样女人实在是世间罕见。
与此同时,接到了户门关的密报。
当英王看到了梅若晴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是真高兴,高兴自己的儿子竟也如此幸运,得如此贤良又有本事的女子为助。
最重要的是梅若晴的身后势力太庞大了,苏家、龙帮,这足以让世人侧目的存在,以后都将会是儿子身后的助力,只要他争气,楚国江山不会旁落,甚至鼎盛之日都可期待了。
在苏易安得到了桃源送来的物资的时候,户门关苏家军的物资也在源源不断的送到,其中就有桃源制的疗伤药,还有就是烈酒。
地处严寒,战事频繁,环境恶劣,烈酒、药酒,才是最好的。
程子良身边时刻跟着袭月,特别是每日三次该吃药的时候,袭月都会把药丸和水准备好,一言不发的放在程子良手边。
“桃源一切都好吗?”程子良问。
袭月点头:“是,一切都好,只是大小姐依然劳苦。”
袭月明白程子良问桃源,就是在问梅若雪,她为程子良委屈,虽然和苏易安比起来,程子良在身份上略差一点点儿,可到底是大小姐不喜欢,或者说更喜欢苏易安。
程子良把药丸放进嘴里,突然就勾唇笑了,他想到了当年梅若雪给的那婴儿拳头大小的药丸子,每次吃药都像是受刑似的,明知道那会儿梅若雪是故意的,现在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已经放下了,两个人之间是兄妹,退而求其次是爱护她的最后办法了,如今户门关战事越发的频繁,将士疲累,环境也恶劣的很,他想早一些回去桃源看看,也想着一旦天下太平后,她就能休息了,要知道梅若雪如果不是因为环境不允许的话,那个女人是很懒的呢。
吃了药,程子良出门去了中军帐。
中军帐中,楚子煜坐在主位上,苏怀瑾和沈靖坐在左右下首位置。
程子良进门,抱拳行礼后,楚子煜让程子良落座。
“最近几日上官隐都高挂免战牌,在这么拖下去,对战局不利,诸位有什么看法?”楚子煜问。
苏怀瑾看了眼沈靖,沈靖起身:“元帅,上官隐极有可能在等待援兵或者粮饷,属下认为当派人截断上官隐的援兵或是粮饷。”
程子良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起身抱拳:“元帅,世夏国的人背井离乡,属下倒是还有一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