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一直留着程子良的诊脉记录,都存放在药房这边,拿出来记录仔细的查看着,不知不觉就已经深夜了。
桃红几次过来,点灯、送茶、送饭,到最后都有些着急了,出门就去找追云和袭月算账去了。
因追云和袭月长途跋涉,所以在温泉这边解乏,所以听到桃红说梅若雪在药房里还没有回去休息,追云就瞪了一眼袭月,袭月也是不安的很,两个人都来了药房。
梅若雪刚好写完了方子,随口问了一句:“香草,睡了吗?”
香草哪里肯睡?从外间进来:“大小姐,奴婢在。”
“这药方给我配好了,我亲自熬药。”梅若雪把方子递过去,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又不是机器人,她也会觉得累,只是程子良的身体让她挂念着。
香草拿了方子出去,桃红就气哼哼的回来了,身后跟着追云和袭月两个人。
“大小姐累了,让她歇一会儿吧。”香草小声说。
桃红探头往屋子里看了眼,小声嘀咕香草:“你也不给大小姐盖上点儿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香草一哂:“我怕惊了大小姐就又睡不成了。”
桃红轻手轻脚进去抱了被子过来给梅若雪盖上,梅若雪含糊的问了句:“香草,药材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呢,大小姐先眯一会儿,一会儿奴婢叫您。”桃红小声说。
外面追云和袭月就更不安了,香草叫两个人去配药,配药是假,问缘由才是真的,毕竟这方子不是寻常的疗伤方子,一问,香草才知道是给程子良准备的方子,皱眉了。
“你们真以为大小姐轻松呢,刚回来就给找这么大的事情,这药材配比我都看不懂,大小姐要亲自熬药,只怕是工序也繁琐的很。”香草是不开心的,打从自己跟着大小姐那天开始,真没看到大小姐享什么福,反倒是比她们这些下人过的还累,还辛苦。
桃源的事情要操心,苏家军的事情要操心,前段日子竟还跑出去好几个月,为了什么就不用说了,但就是一个女子这份胆量,就够香草心疼的了。
别人看着都是钦佩,可是香草知道,大小姐为了这些人付出了多少。
前脚姑爷刚送走,小夫妻刚见面没几天就又分开了,大小姐能不伤心?可是就是没完没了的事情,大小姐都要咬着牙扛着,她心疼的不行。
袭月也难过,追云就不只是难过那么简单了,还非常生气袭月,在她看来就算是程子良是之前的主子,那也是没什么情分的主子,比不得和梅若雪的感情的。
偏偏袭月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对程子良有了非分之想,所以追云生气袭月心里,程子良比梅若雪重,若是这样的话,袭月就别回来,直接回去程子良身边岂不是更好?
奈何多年的姐妹情分,让追云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自己憋着生气。
香草这边刚把药材配好,梅若雪就揉着眼睛过来了,进门没有看到在角落里难过的追云和袭月,便问:“可都准备好了?”
“是,大小姐,你教给奴婢,奴婢动手就行。”香草立刻说。
梅若雪摇了摇头:“义兄的身体很特殊,按理说不应该再犯病了,听袭月的描述应该是户门关的气候过于恶劣才会导致复发,若一个不小心就算是以后天下太平了,义兄的身体也垮掉了。”
梅若雪叹了口气,吩咐香草:“去把所有的熬药罐子都清理干净,桃红帮你,这些药材处理要复杂些,你也可以在旁边看着。”
“是。”香草心里就更难过了,大小姐从来都不藏私,一直都对自己非常好,有什么好本事都会教给自己的,偏偏现在自己帮不上忙。
香草出门后,梅若雪开始逐一检查药材,仔细的很,并且把每一样药材都标注了名字,免得搞混了。
追云瞪了一眼袭月,袭月起身:“大小姐。”
梅若雪眉头一抖,回头才看到追云和袭月,两个人站在角落里,都是一脸愧疚的,心里了然的她笑了笑:“做什么?那么远回来不累吗?让你们休息就好好休息,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忙呢。”
袭月走过来,垂着头:“大小姐,我……。”
“义兄对我有情有义,我别无所长,但能做的必要做得到才行,这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是我的人,该想我所想,急我所急,又何错之有呢?”梅若雪拍了拍袭月的肩:“不过,等药制好了,还要有人送过去,别人我不放心的,袭月跑一趟吧。”
袭月愕然的抬起头,梅若雪笑得眉眼弯弯。
“行了,回去歇着,三五天差不过就好了。”梅若雪让袭月和追云赶紧回去休息,自己则在这边开始熬药。
这一次熬药和以往不同,而是每一味药材都单独提纯,提纯后在按照分量配比,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梅若雪一直忙到了天亮,才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也只是眯了一会儿就继续合药,合药的过程也不假手于人,但让香草在身边看着,并且逐一介绍每一味药材的功效和用量,君臣辅佐也并非一成不变的,要看具体病情。
如此忙了五天,梅若雪把所有的药丸都装好了,交给袭月:“这一趟很辛苦,我写了一封信给义兄,你切记在他身边盯紧了,药要按时吃,不能太累了。”
袭月重重点头:“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力的。”
送走了袭月,梅若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这才叫来了追云,仔仔细细的问户门关的事情。
打从第一次去户门关开始,追云对梅若雪就再无二心了,她知道自己如今的主子有情有义,有本事更有魄力,在追云事无巨细的叙说中,梅若雪几次都笑中带泪,泽显的成长是迅速的,特别是杀伐果断的样子,简直都让追云崇拜了。
闲适的一天过后,梅若雪才去看陈玉暖,不用想都知道泽显这几天过的可没有多舒坦,陈玉莲和陈玉暖两姐妹对泽显的心思,怎么说呢,比对自己和若晴还要重很多。
在她们的眼中,泽显就是陈家。
果然,在陈玉暖的院子里,泽显已经跪在书房里好几天了,书房里供奉着陈家的列祖列宗,不单单泽显跪,陈玉暖也跪着,哭得两只眼睛和烂桃子似的。
“娘。”梅若雪出声。
陈玉暖回头看了眼梅若雪,眼神就透出不高兴了,起身两条腿都有些不好使了,走出来后压低声音:“你干什么不早点儿过来?”
梅若雪不明所以的看着陈玉暖。
陈玉暖看了眼书房的方向,声音更低了几分说:“连一个求情的人都没有,我这都下不来台了,泽显也硬骨头,就跪着不吭声。”
梅若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别的不说,泽显这个小孩的耐力可真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毕竟从小跟在白叶提身边,练的是童子功。
做戏也要做全套的,梅若雪像模像样的给泽显求情,陈玉暖顺坡下驴就回去屋子里去了。
梅若雪进来扶着泽显起来,让桃红去拿了活络油,也不管泽显别扭的样子,亲手给他推拿膝盖,末了才沉了脸色:“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长姐,二姐也是这么说的,非让我回来的,我想着回来也行,姐夫如今和英王兵合一处了,一定会开战的,我去帮姐夫。”泽显说的认真。
梅若雪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泽显。
泽显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梅若雪眯起眼睛问:“泽显,你是不是想要为陈家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啊?”
泽显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