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秋雨连绵几日,也幸好黄家庄的人都安顿好了,整个桃源都在秋雨中安静下来了。
梅若雪难得清闲下来,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淅沥沥的小雨。
心里反复琢磨着程子良的话,苏易安会很快回来?难道苏易安已经把那些入侵之敌都打服了?
不太可能的,时间太短了。
那就是说楚国之内的形势要比外敌更为重要,所以英王决定和苏易安兵合一处,明着来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易安会怎么选择?
梅若晴终于逮到机会跑来梅若雪这边,脱了鞋子爬上坐塌,还拿了薄薄的被子盖在了自己和梅若雪的腿上,就那么静静地靠着梅若雪一起看着外面的落雨。
“是不是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了?”梅若雪问。
程子良的嘱咐梅若雪记着,但并没有和梅若晴说一个字,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人生的路要让别人指指点点是很痛苦的事情,自己都不愿意,又怎么会去要求梅若晴呢?
再者,所有人都把梅若晴当成个孩子,她不会,相比自己的经历,梅若晴所经历的要比自己更丰富百倍的。
“他为我想了很多,比我预想的还要多。”梅若晴嘴角带着笑意,舒缓的靠在梅若雪的身上:“所以,刘成才会成为桃源的酿酒匠人。”
“我猜到了。”梅若雪抬起手捏了捏梅若晴的脸蛋:“所以,你也遇到了良人。”
“言之过早。”梅若晴顺势蹭了蹭梅若雪的手指,像是慵懒的小猫一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都透着眷恋:“姐,他的未来注定不会太平,而我在他眼里是个孩子,需要慢慢长大,而他又大男子主义的很,并不觉得我会为他做很多。”
“他啊,低估了我的妹子。”梅若雪勾起唇角笑了:“不过这样也好,有朝一日他发觉自己喜欢的姑娘从那么一点点儿大的时候就开始为他谋划大业,还不感动的哭出来?”
“但是,他要付出对等的代价。”梅若晴坐在梅若雪对面,看着梅若雪:“姐,如果我要求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会不会失望?”
“你心里有答案的。”梅若雪抬起手理了理梅若晴鬓角的发丝,柔声说:“看过宫廷剧吗?”
梅若晴点头。
梅若雪说:“你看,天子爱谁?后宫那些女子又有几个是真正的爱着天子的?不过就是一种平衡术,帝王平衡术,臣子平衡术,前朝后宫平衡术罢了。”
“是啊。”梅若晴不无遗憾的叹息一声后说:“不如,就做个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得不到的情,或许会更好一些吧。”
“那你愿意吗?”梅若雪别开目光看着外面:“女人最怕一头陷进去,半点理智都不留,到最后都是苦果。”
“姐,那你怕和姐夫之间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吗?”梅若晴问。
静默下来了,只有雨落的声音,梅若雪望着雨幕出神儿。
怕吗?是怕的。
梅若晴的一切还不曾真正的开始,而她梅若雪的路已经没有了退路,一直往下走到白头,那么漫长的岁月,改变一个人太容易了,不说苏易安会不会变,就是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永远如此刻这般,心里是他,梦里是他,念着是他,想着还是他了。
“大小姐,夫人问摆膳在哪里?”追云问。
梅若雪收回目光,想了想:“我和若晴不过去了,就摆在这边吧。”
“是。”追云得了吩咐退下去了。
梅若晴拿了杏脯罐子过来,拿了一颗送到梅若雪嘴里。
酸甜的杏脯安抚了梅若雪那乱糟糟的心情,神色沉静的说:“不管是谁,只要是变了初衷就断这情缘,放过彼此。”
“嗯,人生是自己的人生。”梅若晴说。
第二天一大早天就放晴了,碧空如洗,心情都飞扬起来了。
收拾妥当梅若雪去书房,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列好了清单,还安排下去,书房这边利用率是很高的。
刚到书房,就见到了苏怀瑾在喝茶。
这是两个人已经养成的默契,梅若雪过来给苏怀瑾请安后,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
苏怀瑾拿了一张纸递过来。
梅若雪伸手接过来看着上面圈出的几个日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过之后说:“父亲,我看九月十八这日子就合适,如今眼看着进了八月,咱们也得准备一番。”
除了八月、九月,十月也有一个日子备选的,但按苏怀瑾这积极的态度,梅若雪自然不会选择十月,但是八月太近了,来不及的。
苏怀瑾也是这样的意思,哪里有不满意的道理,但碍于身份就摆在这里,只能一脸淡然的说:“那就操办吧,有事就让苏守源去办。”
“是,儿媳遵命。”梅若雪起身送苏怀瑾出门后,这才开始处理自己今天的事情。
苏守源一直都在门外候着,苏怀瑾出去后,他就进门来听梅若雪吩咐。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下去后,梅若雪问:“苏伯,咱们的大豆还多吗?”
“要看做什么,如今还有不足万斤了。”苏守源说。
梅若雪想了想:“那就多榨油出来,大豆油做出来的食物就是到了冬天也不会冷硬,荤油口感差很多的。”
“是。”苏守源领命下去安排。
梅若雪也不闲着,去见了陈玉莲。
陈玉莲这些日子可是真忙得很,连带着陈玉暖也跟着忙,绣嫁妆这事儿姐妹俩如出一辙的执着,不借他人之手的。
梅若雪进门直接歪着躺在榻上,陈玉暖瞪了一眼她:“越来越没规矩了。”
“孩子累得很,自己家关起门来哪有那么多规矩呢?”陈玉莲立刻说。
梅若雪笑出声来:“就是,姨母这样的人以后做了婆婆,我都是享福日子,哪像我娘,整日里规矩这两字都挂在嘴上了呢。”
“还不是你们姐妹俩太不守规矩了。”陈玉暖不甘示弱。
梅若雪立刻服软:“是啊,是啊,娘,我都是有夫君的人了,您啊,有功夫可得好好教教若晴的呢。”
“还会祸水东引了。”陈玉暖都被气笑了,不过转过头和陈玉莲商量:“长姐,当初不知道敏之的身份,所以就挂了个入赘的名头,还起了个陈姓的户头呢,这事儿得和姐夫通通气儿,等以后大不了再操办一回,这闺女赶紧嫁到苏家去,我也省心了。”
“这事儿若雪和敏之会打算的,咱们操那个心做什么呢?等以后天下太平了,不论是在哪里,我们两家还能隔多远?”陈玉莲在这件事上比陈玉暖更看得开。
梅若雪再旁边听着,也觉得这事儿是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当然陈玉莲的说法她比较赞同的,自己和苏易安之间的事情,自然会商量的。
陈玉暖也不多说。
看着姐妹俩都不说话了,梅若雪才开口:“姨母,婚期定下来了,九月十八。”
“嘶。”陈玉莲急忙把手指压住,那针戳了个小窟窿,血珠子都冒出来了,抬头:“他定的?”
梅若雪立刻点头:“要不是我选啊,怕是八月节都不让你在娘家过的呢。”
这话,惹得陈玉莲脸又红了。
打从拿了和离书那天开始,陈玉莲也是憋着一口气儿的,所以一次都没见苏怀瑾。
“也差不多够了的。”陈玉暖看了这些日子准备的嫁妆,回头说:“咱们家添妆的事情娘操办了,回头你看看妥当不妥当,不妥当的再安置。”
“行。”梅若雪做起来,整理了衣襟:“娘,程家娘亲呢?”
“看你叫的亲切。”陈玉暖故意撅了嘴。
梅若雪急忙过来抱着陈玉暖的手臂轻轻摇晃:“娘,你看你,我不那么叫的话,让人觉得生分了不是?”
“好啦,知道你心思,程家姐姐家里原本是开染坊的,听说花婆婆在折腾那些布料,过去帮忙了。”陈玉暖说。
梅若雪哑然失笑,啧啧啧!看看吧,只要来到桃源,就没有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