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坐在上面,目光落在了莫兰身上,最终看向了苏易安。
众人跪下行君臣大礼后,苏易安开口:“昨晚丑时三刻,有神秘人把莫兰送到了微臣麾下苏龙的门外的。”
“苏龙?”武帝这才仔细打量着苏龙。
苏龙不敢出声。
苏易安再次出声:“是微臣收的义子,同时还有一义女叫苏雅。”
“原来如此啊。”武帝便不想再问了。
苏易安可不能不说:“皇上,这兄妹俩的亲生父亲是玉面阎王南竹……。”
猛然听到南竹这两个字的时候,梅若雪差点儿没跳起来,不过到底是沉得住气,只是免不得看了一眼苏龙,苏龙显然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叫南竹,毕竟自己和妹妹都没人告诉他们姓氏。
武帝看苏易安:“也就是说,这人应该是玉面阎王送来的,送来的目的是让自己的儿子得到一份功劳,舔犊之情嘛。”
“皇上英明。”苏易安说:“微臣不敢居功,所以才带着苏龙面圣,如此也算是周全了玉面阎王的舔犊之情,再者当初我们拿下都城,其中多有南竹的相助的。”
“罢了,若是南竹敢现身见朕,朕就对他过去所作所为既往不咎,随军回国,安居乐业可期。”武帝说罢,苏龙急忙跪倒谢恩,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但,南竹并不知道,所以南竹如何现身见皇上,也是个头疼的事情。
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武帝看梅若雪:“可否把莫兰唤醒?”
“是,臣妇尽力一试。”梅若雪过去给莫兰诊脉后,让人送来一盆冷水,也是没什么客气的,兜头盖脸就洒下来了。
“小心这人会下蛊。”武帝出声。
梅若雪立刻拿出银针,嗖嗖嗖几下,莫兰的两只手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当然,这是暂时的。
莫兰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如此熟悉的地方,心里头还挺开心的,一开口就是:“南竹,你是带我回家来了吗?”
梅若雪站在一边看着莫兰,这个女人是很漂亮的那种人,如今落汤鸡一样的处境,竟然还想着是南竹带着她回家来了,说实在的,反应速度真是感人了。
很快,莫兰就发觉自己的手臂不能动弹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梅若雪。
楚国的女人。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梅若雪没说话,而是转过身对武帝复命了。
武帝让人把莫兰架起来放在椅子上,端详着莫兰的模样,他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法详细的回忆起来自己的发妻是什么模样了,心里无声的一叹。
莫兰看到武帝的时候,脸上的血色就褪得一干二净了,到现在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如今,你还想说什么?”武帝问。
莫兰摇头。
武帝沉了脸色:“你们都退下吧。”
苏易安等人立刻退下,大厅里只剩下了莫兰和武帝两个人。
武帝单手扶着椅子扶手,看着莫兰,最终也没想起来发妻的模样来,只是觉得两个人应该很像,可西域国人的特点几乎是差不多的,特别是女人。
“我今年二十二岁。”莫兰开口,并且望着武帝:“楚子煜今年多大了?”
武帝淡漠的看着莫兰:“问这个做什么?”
“是想证明一件事。”莫兰笑得都吓人,阴森森的,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见武帝不接话,自顾自的说道:“我善于研究蛊虫,有一个人也善于这个,那就是你的妻子莫如珠,莫如珠是二十三岁跟你走的,在隆息州当了王妃,如今故去二十三年,你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吗?”
武帝拍案而起:“莫兰!”
“应该是她告诉你的吧,想要永远活着,得来西域国找我莫兰,对吧?”莫兰啧啧两声:“当时我不过就是个五岁稚童而已,你为什么不想想有什么原因呢?”
武帝眉头紧锁。
莫兰也不在乎,而是自顾自的说:“我从小就在王宫长大,是王宫之中最小的公主,我九岁因为愿意摆弄蛊虫,所以被送到了这里,在这里我遇到了我的恩师,你知道吗?我的恩师就是我母亲的恩师,而我母亲就是你后来娶了的莫如珠!”
武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个。
莫兰心里畅快的很:“所以,我算什么公主?我不过就是个被人厌弃的人,生父是谁不知道,生母丢下我跑去嫁给了楚国的王爷,若不是后来命短的话,如今可能都母仪天下了呢,可是我呢?我就在这邙山之中,孤城之内,守着那些破虫子,一辈子都不准踏出这座赌城!凭什么?凭什么?”
看武帝脸色苍白,莫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报复一般盯着武帝:“你对我阿妈很好吧?可是你不知道自己被算计的多惨!你的蛊虫罐是在她和你在一起的当年被送来都城的,一直都是恩师在保存着,你知道这些年为何你的蛊虫没有发作吗?那是因为她……。”
莫兰说道这里突然闭嘴了。
武帝已经感觉到胸口沉闷的闯不过起来,跌坐在椅子上,抬起手就把桌子上的茶盏拂掉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有人出声:“皇上。”
“无事!”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莫兰,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敢骗他!竟然如此愚弄他!武帝恨不得把眼前的莫兰碎尸万段。
莫兰丝毫不惧,扬起下巴:“杀了我?那就尽快动手,刚好我也想找她问问,我的父亲到底是谁,是不是已经让我杀死在皇城之内了。”
“你不会死。”武帝缓缓的放松下来,一字一顿:“我要用你的血养蛊虫,也要用你的心头血。”
“没用的。”莫兰很认真的说:“没用的,我的心头血对其他人都有用,唯独对你是没用的,不然你试试,你会比我死的要早。”
武帝不想再听她说话,叫人进来把莫兰带走,起身回去了后面的院子里。
这几日沈静怡都很开心的在准备回去盛京,见武帝回来了,笑盈盈的迎了过来:“皇上,是处理好了吗?”
“嗯。”武帝看了眼沈静怡,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肩上,那桃花瓣都让他觉得厌恶至极。
沈静怡发觉武帝表情不对,急忙倒退两步跪倒在地:“臣女逾距了,请皇上降罪。”
“无妨,起来说话。”武帝迈步往书房走去。
沈静怡满腹狐疑,还是跟着过来了,书房之内,沈静怡习惯性的给他倒了温水,站在旁边。
武帝看了眼没有滋味的白水,突然心情烦躁的很,再看沈静怡温顺的模样,开口问道:“你与苏易安之间,可曾彼此互通心意?”
沈静怡大惊,看向武帝:“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你就回答。”武帝没有碰那杯水,而是两只手扶着膝盖:“少女怀春,少年慕艾,都是人之常情,当年沈家、陈家和苏家也算是交情不错,你与苏易安年龄相仿,就算是有什么也正常。”
“皇上,是臣女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羞辱臣女?”沈静怡跪下来:“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臣女虽说并非多么聪慧伶俐之人,可规矩是谨记于心不敢行差踏错的。”
武帝皱眉。
沈静怡轻轻的叹了口气:“若皇上觉得臣女跑来西域国有失女德,臣女自可先一步回去楚国,断不会有损皇上威名的,臣女告退。“
沈静怡说罢,就往外走。
武帝沉沉出声:“问你是苏易安之间的事情,你要走?是在威胁朕还是在保护他?嗯?”
沈静怡猛然转身,小脸就冷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