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老幺不知在祖祠门前观望了多久。
只知我哭完了,拿出手帕擦了鼻涕眼泪抬起头时,便望见了他那双颤动的眸子。
为何颤动?因为我眼里的泪花还在挂着,起身一抖,那眸子便也晃了晃。
熙儿也瞧见了,起身行了礼,“六哥哥钧安。”
他站在门外,不曾动弹。也是,这可是别人家祖祠,他贵位王子又如何,没主人家允许,这地方,可是属于圣地……
兴许是见我没有出去的意向,他挑眉,朝我招手,“出来,本小王有话跟你讲。”
我可没忘记昨儿桃子、碧红对我的忠告,我果断摇头,道:“我不,有什么话你在这处说便可。”
“你当真不出来吗?”
我仍旧点头。
他却突然笑了,而后便是一条长白袖带飘来,如一条白蛇,盘旋萦绕,转眼一股力道便将我拖了出去,卧槽……我竟然忘了,这不是正常人的世界!
那白绸将我拉扯到屋外,与他一步之遥。
在我还没回神的瞬间,他不知从何处拉来了一块锦帕,就朝我脸上擦来,还道:“你会感谢我的。”
说话间,帕子已经在我脸上游走了一圈儿,而后便绽放在我眼前,那洁白的帕子上有一坨淡黄的东西……而且很刺眼……
“如何?可瞧清楚了?”他挑眉问我,语气间满是戏虐。
熙儿这才出来,嚷嚷着:“何物?让我也瞧瞧。”
我赶紧一把揪过高悬在眼前的帕子,揉在手里,对着熙儿笑道:“没什么。”
宫老幺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心中万分唾骂与诅咒……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哭得鼻涕蹭一脸,还让旁人给擦了……没脸了,太没脸了……
后来,我本要回去,却被宫老幺还有熙儿一同跟在了屁股后面,怎么都甩不掉。
桃子瞅见宫老幺时,面上五味杂陈很是丰盛。
她将我拉到闺房,有些责备道:“小姐,你怎得又与瑄小王子一处了。”
我一脸生无可恋望着她:“你觉得你家小姐能甩得开那祖宗吗?”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若是被长王子看见了,定会怪罪小姐的……”
这丫头看着格外担忧,我不得不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注意分寸便是。”
桃子一脸“如此也只能这样了”的表情,很是不开心地出了门。
那俩位客人,此时已很自觉地坐在了我院里的石凳上。如今那石桌子堆成的炉子早已不在,不知何时换上了新的一块大石桌,瞧着比先前那个还要大些,如今瞧着,连凳子都配了套,换了新。
碧红端了茶水待客,后而贴耳与我道:“小姐,方才湘姨娘来了。”
“可有说何事?”
碧红摇头,道:“并无,但碧红瞧着,确实有事。”
“好,我知道了。”
看来,一会儿得安排去一趟湘姨娘处了。
宫老幺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不招人待见,碧红走后,他便随手揪住我的袖子,指着一旁的空位,道:“坐下歇会儿。”
这反客为主的操作简直不要太骚了。
奈何我那单纯的小妹妹,也随之迎合道:“是啊,一姐姐,你快些坐下。”
结果,屁股刚一挨着石凳子,便听某人又道:“近些年你不在天都,天都发生好些事情,你那处呢,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我本欲很钢的拒绝描述。
可我那妹子又开口了:“对啊,一姐姐,快些给熙儿讲讲,一姐姐走了五年,熙儿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一姐姐。”
“……”
我严重有理由怀疑宫老幺是故意的,熙儿单纯,任何心思都表露在面上,这些东西必然都是丫头想知道的东西,他肯定知道若他单独一人问我,我必然不会回答,如今拖了熙儿一同下水,这五年不见,智商情商直线飙升啊。
见他一脸笑意地望着我,我很鄙夷地斜了回去。
后而转头对着熙儿道:“想知道什么,一姐姐定知无不言。”
熙儿笑如烟花,好看的眼儿完成了两轮月芽儿,格外耀人眼。
啧啧……这珺四还真是没眼光,这放现代,绝对一标准的水灵小妹妹,只剩下个可爱了。
“嗯……”小丫头冥想了片刻,道,“那就说说人吧,一姐姐有没有交到什么称心的朋友?”
……这个还真没有……
我摇头,一脸泄气:“一姐姐在废都几乎每日都在府里带着,莞妈妈你是知道的,我那功课安排的,可不比在宫王府的时候少呢。学业都做不完,哪里来的时间去交朋友?”
“哦。”熙儿撅了撅嘴,后又道,“那那废都可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儿?”
我想了想,深觉在废都五年什么都很寡淡无味。平静如水的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出去炸炸街、溜达溜达,这趣事儿……确实没什么事件可以摆到台面上描述的……
我摇头:“没什么可说的。过日子嘛,那处比天都也就是安逸些,颇让我觉得舒坦。”
“原来如此。那一姐姐学得如何了?可还像……五年前那般……”
我知道小丫头是给我面子,不想说破,可我巴不得在某人面前形象扫地,好打消了某人的某些念头,故而直接讲道:“你是想问一姐姐我女四书、女工学得如何了吗?”
“……”小熙儿的眼儿快睁成了铃儿。
我毫不掩饰地回道:“那绝对比五年前强了些……不过你知道吗,今年过完年,莞妈妈安排人给我上闺房女课的时候……”
“噗……”
结果……我他妈话没说完,那宫老幺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直接从鼻孔、嘴巴全数喷了出来……他娘的腿,竟然喷了我一脸!
“宫!瑄!”我忍无可忍,直接站起来喊出了声!
结果某人一脸憋笑,望着我,从怀里摸了摸,却道:“那个……本小王的帕子,方才给你擦鼻涕了……在你那处……”
小熙儿反应过来,赶紧抽出帕子为我擦了脸。
碧红听到我炸圈儿赶到时,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见我脖颈处、前襟处有些茶渍,拉着我就往屋里奔,边奔边嚷嚷:“小姐,你喝个茶怎得却撒了一身都是……”
后来我才知道,他妈的宫老幺,以为我说的闺房女课是房事……房事……卧槽,果然是个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