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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小人之心

  西凉昊瞪了展北望一眼,没好气道:“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王早答应过黎儿,绝不会伤害伊伊和她腹中的胎儿。”

  “那咱们同时撤手,不许耍诈!”

  西凉昊一脸“本王懒得理你”的表情,松开了展北望。

  展北望奔到伊伊跟前,还不时地回头望一望西凉昊,以提防他有进一步的行动。

  葛黎忧心忡忡道:“姐姐一定是太着急了,动了胎气。我早叫你们别打了,你们偏偏不听!”

  “哎!”展北望狼狈又恼恨地叹息了一声,作势要抱起伊伊。

  葛黎没有阻拦,西凉昊也没有阻拦。

  “我不行了,不行啊!”伊伊挣扎道,“我坚持不住了!哎……我想,我快生了吧?哎呀!”

  展北望闻言,大惊失色,“还没足葛。伊伊,坚持住,你只是动了胎气。”他说着,还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西凉昊道,“这笔账我会一并算在你头上!”

  西凉昊若不是看在葛黎的面子上,早就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了。这个危机时刻,他没多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把目光别开,不看展北望便是了。

  “可是,”伊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交混在了一处,“我不行了,不行了……”

  “坚持,坚持住!”展北望咬牙道。

  “你别动,让我来。”葛黎对展北望命令道,“你没看到她快生了吗,你这样移动她,万一孩子半路出生了会有危险的。”

  西凉昊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了他和葛黎一同为母猞猁接生的事。如果没有葛黎的坚持,便不会有后来的麒麟。眼下,他猜,葛黎要在这荒郊野外帮伊伊接生了。所不同的是,伊伊的孩子尚未足葛,谁知道接生的结果会是什么。于是,他虽然站的远,却格外留心展北望,以防伊伊或者孩子有任何不测的时候展北望会暴躁地杀人。

  见展北望的衣服上血淋淋的,惨不忍睹,葛黎便叫道:“阿昊,借你的外衣,用一下。”

  西凉昊一边眉毛不由得动了动,好吧,予取予求了。

  葛黎用西凉昊的衣服盖住伊伊的身子,帮她接生,在她的指挥和鼓励下,孩子很快便出世了。毕竟上一次她帮过阑珊接生早产儿,这一回便有些驾轻就熟了。可惜,这里是野外,没有热水,也没有剪刀。

  触摸着那柔软的小家伙,葛黎心里面温暖极了,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抵仅次于此刻的伊伊。

  展北望木桩似的,跪在一边,但是他眼睛里面的戾气却被孩子的一声涕泣给哭散了。葛黎望见他眸底温润的水光,温和言道:“北望,你瞧,是个儿子哦!”

  展北望忽然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哭泣道:“展家有后了,谢谢伊伊,谢谢!”

  伊伊留着幸福的泪水,手抚摸着展北望的头,哽咽道:“快起来,北望。”

  “北望,别愣着了,快来弄断脐带。”葛黎提示道。

  展北望亲自割断了脐带。葛黎把孩子包裹进西凉昊的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揽在怀中,一抬眸便撞上了不远处西凉昊关注的目光。她由衷地微笑着,换来他的唇角微微一翘。

  “地上终归是凉的,快把伊伊姐姐抱起来吧。”

  听葛黎这样说,展北望才迅速地将伊伊抱了起来。他自从听到孩子哭的那一刻起,整个人仿佛都傻了,甚至忘掉了一旁还站着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西凉昊。

  现在,问题来了。伊伊需要展北望来抱着,那么葛黎总不能抱着孩子随他们回西凉大营吧?西凉昊在一边冷声道:“黎儿,孩子给他,你随我回去。”

  “可是,他不方便。”

  “黎儿,把孩子给我吧!”躺在展北望怀里的伊伊虚弱言道,“我可以的。”

  葛黎犹豫再三,把孩子交给了伊伊。

  就此,双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葛黎轻轻握住西凉昊的手,声音里还洋溢着方才那高兴而激动的情绪,“阿昊,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展家有后可与本王无关。”西凉昊阴阳怪气地说,当然他这样说并不是针对葛黎。

  葛黎丝毫不介意他这样的态度,反而微笑道:“高抬贵手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他也付之一笑,没说什么,便牵着她的手,继续走了下去……

  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这声音西凉昊再熟悉不过,它代表了十足的杀意。他迅速将葛黎揽在怀中,一转身,但见展北望正向他们奔来。

  “这个没人性的家伙!”西凉昊把铁拳捏得咯咯作响,“本王再饶了他才怪!”

  葛黎定睛一瞧,展北望仿佛是抱着孩子的,而此时展北望已几乎奔至他们面前。葛黎急忙阻止西凉昊出招,“且听一听他这么说。”

  “黎儿,你快看,这孩子是怎么了?”展北望六神无主道。

  葛黎向襁褓里望了望,“怎么?他怎么了?”

  “他不哭不动了,心脏跳得好慢!”

  葛黎陡然一惊,这是早产儿,早产儿会出现什么样的特殊情况,她哪里会知道,又哪里能应付得来?她急急言道,“快去找个大夫看看!”

  展北望十分失望,他也将葛黎视作救世主似的,谁知道“救世主”给出的答案令人如此失望。

  “黎儿不是大夫,不会看病。”西凉昊拉着葛黎的手道,“黎儿,我们走。”

  “西凉昊!”展北望恼恨地叫道,“你竟见死不救!”

  西凉昊微微一笑,“本王又不是大夫,怎么救?发生这样的事,本王只能说,这是你的报应。谁叫你贪心习武,拿孩子们的心做药引!”

  “你!”展北望怒从心生,眼看二人就要出手拼个你死我活。

  “哎呀!如今可不是争吵打斗的时候,你们两个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都先忍一忍吧!”葛黎插在二人中间,“阿昊,西凉国的医术是不是比西凉的好?”

  “自然是好。”

  “带上孩子,回西凉国。”葛黎向展北望说,“我替你抱着孩子,你带上伊伊姐姐,咱们一同回西凉国。”

  “卖国贼还想回西凉国?”西凉昊冷哼一声。

  “他的孩子没有犯错!”葛黎焦急道。

  西凉昊撇了撇嘴,没再坚持什么,等于是默许了葛黎来做主一切。

  于是,他们带上了伊伊,一同回到西凉国。

  军医为孩子诊病,葛黎、伊伊、展北望都围在床边等消息。唯独西凉昊没进去,他站在门外,只听得里面一阵阵传来伊伊的轻泣声还有展北望的哀叹,想来这真该是展北望的报应。真懒听那声音,然而为了葛黎,西凉昊却不能走开……

  时间不长,里面的哭声忽然变大,比炸雷还要惊天地。西凉昊暗叫不好,迅速闯进门去。

  葛黎见西凉昊到了,便一头扎进他怀里,哭泣道:“是我害了他们。是我。”

  “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决,“尽人事,听天命。这是天意。”

  “既然接生出来的时候没问题,那就不是王妃的过失。”军医连忙说道,“是这孩子先天不足。”

  “不……”葛黎痛苦地摇了摇头。

  为了不让葛黎的自责招灾惹祸,西凉昊干脆把她拖到了门外。葛黎果然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就是我,如果我不劝伊伊姐姐去阻止你们,她就不会早产。都怪我。”

  “不准这么说!”他抓着她的手臂,用力的晃,仿佛想把她的怪念头都晃掉,“这就是天意!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过,明白吗?”

  葛黎眼含热泪,无助地对视着西凉昊,她痛苦地摇了摇头,“我无法不责怪自己。”

  “那你干脆怪我好了,怪我没有痛痛快快地被展北望杀掉!”

  “不,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她慌忙否认。

  他心痛地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摩挲着,力量逐渐地加强,给她以足够的支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让人心疼?”

  葛黎轻轻战栗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只是想着自己亲手接生孩子的场面,再比较此时躺在床上已经失了温度的小身体,她怎么能不自责?

  “北望,北望!”伊伊地哀嚎声传出来,把西凉昊和葛黎都吸引了回去。

  他们闯进去,但见雪白的墙壁上一片鲜红,应该是展北望头部用力向后撞击所致。伊伊跪在他身边,双臂揽着他的头,鲜血淌了她一胳膊。

  “快救人啊!”葛黎命令军医。

  “我不需要你救!”展北望暴怒地握拳捶击着地面,“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惨了!你果真是白虎星!”

  西凉昊紧紧地搂住葛黎,呵斥展北望道:“你再胡言乱语,本王不管黎儿如何为你求情,都不会饶过你!”

  “他说的没错。”葛黎脊背一阵阵发冷,哪怕是西凉昊的怀抱也不能捂热她的心,“都怪我。”

  “前一刻你还拿黎儿当活菩萨,现在你却如此恶语中伤她!”西凉昊忍无可忍地握紧了拳头,只是怕刺激了葛黎,才没有出手去痛扁展北望,“本王早就说过,这都是你的报应,你赖不到黎儿头上!”

  展北望没再理会他,继续又哭又笑的,也不管伊伊如何呼唤,故我地沉浸在令人崩溃的悲痛之中。

  伊伊像是心灰意冷了,站起身来,朝着墙壁撞去。葛黎登时惊叫一声,感觉一切都完了。谁料,伊伊却撞在了“鬼魂”身上。

  “谁要你救,你走开!都是你这个大混蛋!都是你!”伊伊奋力地踢打着刚刚挽救她的西凉昊。

  西凉昊会这么做,纯粹是因为要给葛黎一个交代。葛黎看在眼里,感激在心。她急忙上去为西凉昊解围,却不料伊伊将一记响亮的耳光摔在了她脸上。

  “这个时候了,你还帮这个魔鬼讲话!”伊伊恼恨地指着葛黎,“你为什么帮这个魔鬼,却不救救我的孩子?!”

  西凉昊再也抑制不住心中不断累加的愤怒,葛黎感受到了他眸底冷森的杀气,顾不得抚脸,连忙言道:“阿昊,你不要管了。这是我跟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我自己面对。”

  “总之你们三个就是想要这个孩子活过来,然后你们之间就没问题了,是不是?!”西凉昊忍无可忍道,“本王想办法!”

  他的声音吼得太大,不仅葛黎和伊伊听得发愣,就连地上疯疯癫癫的展北望也住了声,专注地盯着西凉昊。

  “阿昊,你真的有办法吗?”葛黎满目期许地看向西凉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