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样说吧?摄政王,展北望好像是被你打‘死’的吧?去年,你……”
“肃亲王你别插嘴。”皇上说,“摄政王,你继续说下去。”每次皇上听到西凉昊的高谈阔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那北夏国主抱病多年,其皇室暗争明夺也便持续多年。他们的太子被囚,皇室之中勾心斗角,根本难以齐心营救雁远山。因而,天时、地利、人和,北夏丝毫不占。皇上大可放心,这场仗,西凉国是绝对的赢家。”
西凉凯锋零散地鼓了鼓掌道:“摄政王虽然身负重伤,内力折损,但你这舌灿莲花的本事丝毫不减啊!若是换做从前,你拿这几句话搪塞皇上与太后,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而今,你如此信口开河,自己已经没有从前那个能力兜得住了,别人也没有能力替你兜着。你可要想清楚,不要欺君、误国啊!”
“朕以为,摄政王所言有理。只是因为摄政王的身体缘故,大家都不免担心起来。”
西凉凯锋拱手道:“真龙天子就是一语中的啊!摄政王分析北夏的时候头头是道,偏偏就没说他自己。说什么北夏国主抱病多年,他自己这身体状况比人家糟糕何止百倍?其实他就是大西凉最大的劣势。现在,邻国都对西凉国虎视眈眈,与北夏开战其实是极大的不智呀!”
“摄政王,肃亲王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太后说。
“北夏已然宣战,端亲王也已经到达边境,现在谈这些已然于事无补。”西凉昊说。
“分明是你自己捅了篓子,反倒要整个西凉国替你擦屁股,”西凉凯锋嘲讽道,“摄政王真是太霸气了。”
西凉昊还是没理会西凉凯锋。
皇上说:“摄政王,肃亲王这样说你,你都不反驳一下吗?”
西凉昊拱手道:“皇上恕罪,臣的耳朵受伤了。有一些叽叽歪歪的声音,臣是听不清楚的。要么,请皇上让他再说一遍吧,最好离臣近一些,否则朕的听不清楚。”
太后一听便知道是西凉昊在这里故意耍脾气,不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她不好发作,只是狠狠地瞪了西凉昊一眼道:“哀家不知道摄政王受伤如此严重,早知如此便不催你来早朝了。”
“听都听不清楚,还上什么朝啊?”西凉凯锋讥笑着咕哝了一句。
西凉昊忽然把眼光移向西凉凯锋,双目如炬,眸光似凌厉的剑,直接戳在西凉凯锋那张尚未平复的笑脸上。登时,西凉凯锋的笑僵在唇畔,收不回也放不开。
“肃亲王,你想说什么就过来说,离本王近一点。本王只有听清楚你说了什么,才好回答。快来,皇上还等着呢!”
虽然西凉昊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凶狠,语气也像商量的口吻,但愣是让西凉凯锋挪不动步子。
西凉凯锋迟疑了一会儿,挥袖道:“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来啊!”西凉昊太后指向西凉凯锋。
西凉昊这一指,西凉凯锋不禁打了个寒噤。
“肃亲王,你就去让摄政王听个清楚吧!”皇上说,“但是你要注意措辞。”
“是,皇上。”西凉凯锋勉为其难地走了过去,他狐疑而谨慎地盯着西凉昊,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总之,他看到西凉昊的眼神,心中便七上八下。因而,西凉凯锋不敢离西凉昊太近,有二尺远便止步了。
“你自己捅了篓子,反倒要整个西凉国替你担责。”西凉凯锋声音不高道。
“还是听不清楚,麻烦肃亲王再近一些。”西凉昊唇畔划出一抹令人玄惑不已的笑。
西凉凯锋又挪了三步,把方才的话稍微放大声音说了一遍。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西凉昊重重地将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西凉昊蓄谋已久,卯足了力气,这一巴掌直接将西凉凯锋扇倒在地,口鼻鲜血直流。这一刹那,除了西凉昊,所有人都震惊了。
在旁人看起来,西凉昊好似根本没有受伤似的。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整个手臂的痛,这却不算什么,最难过的是锁骨处的痛感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血液神经。他暗暗地咬了咬牙,一脸镇定地将手收回去。
西凉凯清连忙搀扶西凉凯锋,同时指责西凉昊道:“摄政王,大殿之上,你公然动武……”
“摄政王,你这实在是,太,太……”太后握紧了拳头,想说他目无王法,又担心这个词会给西凉昊惹来天大的祸事,因而愣是没敢吐口。
“摄政王,你的确过分了。”皇上说。
“肃亲王胆敢辱骂官大一级的摄政王,臣今日若不教训他,将来难保他不犯上作乱。况且臣已经手下留情了,牙都留着呢,不是吗?”西凉昊斜睨了刚刚站起来的西凉凯锋一眼,眼角处流露的尽是鄙夷之色。
“西凉昊,你这是要自取灭亡!”西凉凯锋愤然道。
西凉昊一副懒得搭理西凉凯锋的样子,向皇上说:“皇上,他还在骂呢。”
“来人!快扶肃亲王下去清洗伤处。”太后急忙道。
“西凉昊!”西凉凯锋咆哮着向扑到西凉昊身上去。
“退朝!”太后忽然狠狠地吼了一句。
太监们及时将西凉凯锋拉走,闹剧一样的早朝就这样散了。
西凉昊刚想走,便被江海拦住。
“摄政王,太后有请,福宁宫议事。”
原本,西凉昊是答应了葛黎,早朝之后马上回家的。如今看来,他铁定走不成了。
到达福宁宫之后,西凉昊发现除了太后之外,西凉氏的大家长西凉凯宏也在场。看起来,今日他非要被说教一番不可。
太后面若冰霜,不说话。
西凉凯宏叹道:“摄政王,你今日在大殿上动武,这实在是于法不合,又伤了手足之情。”
“大哥,一直在殿上,一定都听得清楚,那西凉凯锋处处截本王的话,还敢辱骂本王,这分明就是看本王有伤在身,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他!本王今日不给他教训,他就以为本王好欺负,改日他真的可以重演沁凉山庄的‘政变’。”
西凉凯宏闻言顿时吓了一跳,忙道:“摄政王,那一场事可没有这样定性啊!”
西凉昊不以为然道:“这里只有咱们三人,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又何必避讳那个字眼?若不是皇上仁慈,本王当日便剁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何来今日的麻烦?”
西凉昊的话像警钟一般敲响在太后和西凉凯宏耳边。他们并非忘却了那件令人后怕无数次的事,因而都对西凉昊那一巴掌谅解了三分。
太后这才说话:“哀家知道你是要教训他学个乖,可是你的方式太猛烈、太突然,这是惊驾呀!虽然你往日里脾气冲一些,但到底做不出大殿伤人之事。这次受了伤回来,怎么反倒?”
“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西凉昊一脸云淡风轻道,“臣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你耳朵不好就是装的。你这是欺君!”太后忍不住负气言道。
“太后这是要拿臣问罪吗?”西凉昊眸中闪过一道寒光,“臣在早朝上已经忍了西凉凯锋多次,臣甚至说自己耳朵不好,他却还是不依不饶。臣该怎么办?由着他嚣张地骂过来,然后微笑以对?”
西凉凯宏劝道:“太后若是要拿你问罪,也不会单独叫你来议事了。你要体谅太后的为难啊!一边是摄政王,一边是肃亲王,这大西凉国的王爷里面就属你们两个最是得皇上倚重。你让太后得罪谁啊?”
“那种人渣,也配被皇上倚重?”西凉昊一脸唾弃的样子。
“他也有可取之处。”西凉凯宏道,“摄政王你战无不胜,肃亲王他精打细算。他帮着皇上整顿经济,也是功不可没的。”
西凉昊不屑地撇了撇嘴,“不知道国库被他捞走多少油水。”
“你们两个自来是互相看不惯的。哀家跟皇上,乃至整个西凉国,当然更加倚重你,但是也不能全靠你一己之力撑起一国,这会累坏了你的。”太后缓和了语调道,“哀家管不了你心里想法。但是,好歹,你看在皇上和礼亲王的面子上,不要再跟肃亲王发生如此激烈的冲突了,好不好?”
“他若不先挑事,本王才懒得理他!”西凉昊压着一肚子的火,不屑言道。实际上,他心里面已经恨毒了西凉凯锋。但是,他能在太后和礼亲王面前说什么呢?说那个混蛋欺负了他的摄政王妃,撕她衣领,还在冷宫企图强占?这种败坏葛黎名声的事,他是万万不会再做了。但是,这笔账,他会记在心里,改日用另外一种方式清算。
“好啊,好啊!摄政王能这样表态,就是好的开始。我会伺机劝一劝肃亲王的。”西凉凯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让人顿时感觉到一团和气的氛围。
“礼亲王为了维护咱们这个家族,做了无数的努力。真是有劳大哥了。”太后感激道,“肃亲王那边也只有您才能劝得好。拜托礼亲王!”
西凉凯宏恭谨地一揖道:“太后过奖了。这是臣的本分而已。”
“鉴于今日的事,未免尴尬,哀家觉得摄政王还是在家养伤比较稳妥。有什么事,哀家和皇上自会命人前去摄政王府问询。”
西凉昊正好要去白羽宫,借着太后这话,他便躲了早朝。
告退之后,西凉凯宏与西凉昊聊了一会儿。
“摄政王,我方才见你打肃亲王那一下,力气似乎很大。那传言……是不是假的啊?”西凉凯宏偷偷问。
西凉昊唇上挂着惯有的倨傲笑容道:“大哥一定听说过这句话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本王离死还远着呢!”他话说得轻巧,其实自己知道自己已经作死过很多次了。
“如此看来,摄政王伤得并不很严重。而且,你是习武奇才,骨骼经脉也都胜过我们常人,恢复起来也一定会很快吧?”
“为了西凉国,也不能不尽快复原啊!”他有力地说。
西凉凯宏凝视着西凉昊,在强者的脸上寻找着强势的痕迹,然后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还是西凉国最倚重的摄政王。我总算是放心了。如此,甚好!”
“大哥过奖。”
“我得去看一看肃亲王了。”
“大哥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