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谋财害命

  一股腥气扑鼻,一大盆血淋淋的东西兜头扑下正好对着葛黎的立足处!

  “哎呀!老神仙死了!”林子里响起几声惊呼声,随即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

  葛黎站在那衣袂轻扬,神色自若,轻弹了弹衣角,道:“晦气!”

  暗影将那传信的庄稼人拖过来,明晃晃的剑指着他的咽头,面如冰霜,“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吓得簌簌发抖,连连叩头,“仙姑饶命!仙姑饶命!……”眼见的那剑尖又近了几分嚎叫起来,“我说!我说!……小的几个是花银子雇来的,那老道士说是个神仙,最是精于降妖捉魔!……他许了我们银子,让小人去传信把这位小姐骗来,另外的几个准备网子和狗血,说是要捉妖!……仙姑,小的说的句句是实,仙姑饶命啊!……”

  葛黎皱眉道:“这么说,那位夫人没有受伤?”

  那人赌咒发誓,“没有!没有!我只是偷了那马车上的帷布……小的和这几个兄弟虽然平日里做些个……呃,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可是真正谋财害命的还是不敢的……”……

  葛黎心里放下了块大石头,只要三夫人没事就好,松口气的同时却又不免心惊。

  如这个汉子所说,有人出高价骗自己来这荒凉之处,让道人做法出自己的真身,这件事看似荒诞可笑,可是这幕后之人的心机却可怕至极,想必此人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时,那个浑身腥臭的老道已经醒来,他头脑晕乎乎地,一睁眼看见一个容色鲜妍,眸光晶亮的秀美小女孩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此时暮色渐合,林中幽深阴冷,幽暗的光影中葛黎衣袂飘动,明暗不定,恍然如天人,又如林中狐妖,只吓得他一咕噜爬起来,连连叩头,哀告道:“仙姑饶命!小道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姑,请仙姑大人大量饶过小道!……”

  葛黎微微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只吓得他三魂去了两魂,双股战战,只是叩头。

  葛黎忍住呕吐的冲动,道:“你告诉我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老道声音里带着哭腔,道:“禀告仙姑,那公子……小的不认识,许了五百两的银子,说是事成之后还有重谢。仙姑,小道再也不敢了……”

  葛黎相信他没有说谎,道:“既然如此,你替我寻出这人,我自然饶你。”

  老道道:“自然,自然……”再抬头,眼前已经没有了影子,一阵阴风刮过,仿佛刚才不过是他眼花而已,吓得他哇呀一声爬起来便往林子外跑!

  葛黎赶回百里府果然三夫人安然无恙,她暗自松了口气,回到听雨阁她,暗影伺候她沐浴洗漱,温度适中的香汤中她将头微微后仰,双眸微闭。

  片片玫瑰花瓣飘散在水面上被热气蒸腾着散发出馥郁的清香,水波轻轻荡漾着,露出她修长的脖子,精巧的锁骨。她道:“距离上次追风的信有几天了?”

  “一个月了!”

  “一个月?”她蹙眉,西凉昊配置的解药尚没有完全成功,若是再耽搁一个月,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想办法让杜绣玉尽快找到解药!实在不行,”她眸中杀气一闪,“弃之!”

  暗影应了声,动作轻柔地揉搓着她的头发,然后用清水冲洗,道:“婢子派人跟着那老道,想来尽快就有答案。”

  葛黎嗯了声,不再说话。

  夜里,她又做了那个梦,梦中的百里君临依然定定地凝睇着她,微微而笑,而如泉的鲜血从口鼻中,眼睛中流出……,“世子哥哥!”她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后背汗湿。

  此时,一缕月光从半掩的窗子里流泻而入,如凝结了的一汪流银,抬头,月儿薄如瓷盘,边缘隐隐有暗色红晕。

  默然半晌,她,一件一件地从里面拿出现代新型武器,火炮,K仔步枪,M9手枪……这是她穿越时从现代带过来的,而且随时随地可以使用。

  她拿起手枪,上膛、勾扳机、瞄准,动作娴熟迅速。最后,将食指勾在扳机上两眼眯成一条线保持着那个动作很久。然后,她苦笑了下,无尽的怅惘和失落。

  始终以来,她怀念着现代,想着有朝一日再重新回去,而在上一世她遇到了夜慕华,激起了她的雄心壮志,助他夺取江山成就了霸业却变成了自己的催命符。而这一世,她一直以复仇为目标,步步为营,却不料多了太多的牵挂和不确定的因素让她处处艰险,进退维谷。

  计划,可能要有所变动了!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只觉得身心都疲累不堪。

  而她所担心的不久后终于成了残酷的现实,她遭遇了她三世以来最强硬的对手,几乎全盘皆输。

  第二日晨光微曦,窗下那株桃花在薄雾中袅袅婷婷,如蒙了层轻纱的仙子翩翩起舞,晨风清新而带了花儿的清香。

  站在书案前,葛黎正端端正正地描着字,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不由皱眉道:“怎么回事?”

  暗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银瓶兴冲冲地跑过来,“小姐,外面好热闹!说是南风女皇来访,要不要去看看?”

  “南风女皇?”葛黎念叨了句这个名字,微微蹙眉。这个时空诸国分列,以西凉西陵葛国为霸主,三国鼎立,时有争战摩擦,而南风因为地处苦僻,老树幽林围绕中多有恶虫野兽所以少与外界接触,世人知有南风却不知具体位置和国情,只知道南风擅蛊毒,往往闻之而失色。

  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她对南风女皇知之甚少。

  略沉吟了下,丢下笔,道:“出去看看。”

  等几个人出了府邸赶到正街上,只见永安候领着禁军正清理着街面上的行人和摊点,五步一人,带着明盔手持长戟的禁卫军分站开两边,腰身挺直,神色肃穆。

  不少百姓挨挨挤挤地站在街道或是靠着酒楼茶楼向着城门的方向翘首而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好奇甚至还有点害怕。

  朝阳初升,霞光万丈,城门大开。逆着光缓缓走进一队人马,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步一步踩踏在地面上,大地都为之微微震颤,风中隐约有铃声叮当。

  只见缓缓地走进一头大象,身子如一堵墙,蒲扇般的耳朵,长长微卷起的鼻子,洁白的象牙如两把匕首在嘴边往上翘起,头顶和身上都配着精美的饰物,华丽至极。而在背上架着一顶软轿,轿子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看着柔软却结实,上面用古藤缠绕,栓着一个个小铃铛,风一吹,嘀铃铃地响,甚是悦耳动听。

  轿子的四周轻纱飘动,里面端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看样子便是那所谓的南风女皇。

  大象的前后左右有条不紊地跟随着两队穿着奇异的男女,男的穿着肥大的衣袍,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头戴着用彩色的布缠做的帽子,斜里插着五颜六色的鸟的羽毛,个个容貌俊美,肤色偏黑,而眸子都泛着淡淡的绿色,看在西凉百姓的眼里实在奇异得很。

  女的却衣着偏窄小,勾勒出妖娆的腰身,长长的头发从头顶开始缠绕着彩色的丝线,编成很多条小辫子自然地垂落在身后,款款而行,摇曳生姿。

  西凉地处中原地带很少见到如此庞大的动物,更何况对方如此奇异的装扮和女子偏暴露的衣裙更是让百姓目瞪口呆。

  这时,谢相带着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匆匆而来,恭敬地相迎,“臣等奉我皇旨意恭迎女皇陛下,不知女皇驾到,有失远迎,万望女皇陛下恕罪。”

  南风女皇的声音很柔,恍如一缕春风拂过,又如一条丝滑柔软的绸带轻轻缠绞上脖子,柔软却可能致命,她道:“本王驾临贵国不过是无意之举,叨扰了。”

  “请!”

  距离皇宫半里时,一道红色的地毯绵延而至。

  女皇踩着软梯从象背上下来,仪态端庄万方。她个子不高,却胜在娇小玲珑,脸上蒙了轻纱,隐约可见那绝色容颜,光洁的额头上画着一朵怒放的红梅,一双绿色的眸子盈盈流转。长的出奇的头发也被编成了几十条的小辫子披散着直拖到脚跟,上面缠着金丝银线,缀着各色的宝石,闪闪发光,身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窄袍,一举一动引得裙裾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这份尊贵高雅即使没有见到真容已经让人心悸神荡,惊为天人。

  踩上软软的红毯,她眉眼微弯,显然对西凉的隆重很是满意。

  谢相道:“我皇在正乾殿相候,女皇陛下请。”

  女皇轻笑一声,目光如漾起的水波潋滟生动,那种高高在上的尊贵中又糅杂着一丝妩媚,动人心魄。

  葛黎远远看着,不禁蹙眉,而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这个南风女皇非是池中之物,只是不知道她突然到访西凉是何用意?

  她道:“尽快查出她的来意,这个女人不简单。”

  暗影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