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眼疾手快

  葛黎手疾眼快地甩了一包石灰粉出去,致使展北望不得不收回了手,为布满石灰的脸救急。

  西凉凯川带着马队赶来驰援,趁展北望被石灰迷了眼睛,急忙将葛黎拉上马。与此同时,莫惜被追魂救起。大家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西凉凯川感叹,展北望这一次是卯足了力量,近三个葛都没有攻破的关口竟被他杀了进来。一定是西凉昊的到来狠狠地刺激了他。人在想要疯狂复仇的时候,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

  葛黎从后怕中缓过心神之后,想起展北望的目光仍旧心惊胆战,“若不是摄政王从那柜子的机关里被追影驮着先走了,只怕是难逃一劫。”她失色的眸子里掠过深刻的惊恐,“这太可怕了,不是吗?展北望已经攻入关内,那么再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待明日,我见过了哥哥,再行商议。四嫂,你且先歇息吧,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然而,她如何能安寝呢?且不论展北望对西凉昊的个人恩怨,单是这次守城失利,西凉昊和西凉凯川都负有严重的责任。皇上在京郊的那一道旨意已经表明了恼火的态度,这次失利又该如何交代?

  夜,寂静无边。

  葛黎睡不着,辗转于床间,到不如起身出去走一走。她独步出去,不久便听到了一阵阵的哀嚎,隐隐约约地还有抽鞭子的声音。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靠近那声音,只见一个人被绑在粗壮的树上,正在挨打。一旁站着的,正是西凉凯川。

  “停!”西凉凯川喊道。

  鞭子应声停了。

  “我犯了何罪,要挨这鞭刑?端亲王,端亲王?”

  “混账东西!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最好主动交代。”西凉凯川走近那个挨鞭刑的人。

  “我没做什么,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人矢口否认道。

  “再打!”西凉凯川青筋暴起道。

  葛黎走到近前,问道:“端亲王,此人所犯何罪?”

  “四嫂?你怎么没睡?”西凉凯川很是意外地问。

  “我睡不着。你还没说,这人是谁,他怎么了?”

  “此人名叫王起,供职于兵部。他就是将摄政王行踪出卖给展北望的内奸。”

  “我冤枉!摄政王妃,我冤枉啊!”王起凄厉地喊道。

  葛黎闻言大惊,她在展北望来骂战的时候就怀疑西凉国内部有北夏的眼线,只是战争来的太快,快到来不及查明或者证实什么。

  王起鬼哭狼嚎般地叫道:“不是,不是我啊!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呀!”

  “还敢嘴硬,狠狠地打!”西凉凯川硬声命令道。

  鞭子不停地抽打在王起身上,直打得皮肉横翻。葛黎见状,不禁又问:“端亲王怎知他是内奸?”

  “起初谁也怀疑不到这个畜生身上,直到他把展北望引向西南口的暗道,一切便不言自明了。”言罢,西凉凯川把鞭子夺了过来,直接勒在王起的脖子上,用力威胁道,“你再不老实交代,就休怪本王下手无情!”

  葛黎一下子回想起西凉昊在白天的古怪举动。他那时候为何要召集那么多人说自己要去西南口的暗道躲一躲呢?莫非就是为了引诱敌人出动?一定是的。

  “你说不说?!”西凉凯川一个用力地收紧,当下把王起弄得满面通红。

  王起抬起手来拼命的抓着鞭子,解救自己,可是他如何也挣不脱那夺命的束缚。渐渐地,他突出瞪起的眼睛赤红起来,脸色转紫,只是这一切在暗夜的火光之中,看起来并不甚明显。

  “端亲王,你快要勒死他了。”葛黎提醒道。

  西凉凯川松开手,向着王起的头上用力一拍,继而提起他的头发,斥责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最好现在说个清楚,莫要等到摄政王亲自来审问,他的手段你应当知道!”

  “你为何要做展北望的眼线?”葛黎问。

  王起大口地喘息了须臾,才喑哑道:“有一天晚上,皇上责问摄政王不敢迎战北夏,我不过是赞同了皇上几句话,摄政王就公报私仇,滥用权力将我派到这个地方来戍边。而且,我知道,他绝不会让我再回京城。我恨,我好恨!”最后三个字,他忽然提高声音,听起来十分地刺耳。

  葛黎回想起西凉昊“上晚朝”的那一夜,大概王起说的就是那一回吧?不过,她又疑惑道:“你恨摄政王不假,可你如何与展北望勾结在一起?有人穿针引线不成?”

  “展北望恨透了摄政王,此事尽人皆知。于是,在他多次前来骂战的时候,我找了一个机会递送书信,才与展北望一拍即合。”

  “可那个时候你并不知道摄政王会来。”葛黎继续持怀疑态度。

  “摄政王妃所言极是。王起,你这谎扯不下去了!”西凉凯川又提起了鞭子。

  “且慢!”王起叫道,“你们听我说!我原想寻个时机,助展北望攻城,只要他攻进来,摄政王就必然会被朝廷问责。谁知道,昨日摄政王亲临守关。意外之余,我更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于是马上传讯于展北望。我以为自己做得无懈可击,谁知道,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你可有余党?”

  “没有。这种私密的事情怎么可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是我对不起西凉国,但这一切都得是摄政王逼我的。我是罪有应得,但请你们马上给我一个痛快。”

  “死到临头还敢怪摄政王?!”西凉凯川一剑刺了过去。

  “端亲王!”葛黎立刻阻止道,“别轻易杀了他。”

  “我都已经如实招供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王起恼恨道,“人道暴虐的摄政王家里有一妖孽王妃,你真……”

  西凉凯川立刻一个巴掌扇过去,将王起扇得耳际一阵轰鸣,眼前头晕目眩。

  葛黎并未打算与此人计较,只是轻轻地对西凉凯川说:“端亲王,王起虽然罪有应得,但最好谨慎一些,先不要处决了他。”

  西凉凯川想了想道:“那就先将他绑在此处,白天让将士们看一看卖国奸细的丑恶嘴脸!塞上嘴,以防咬舌自尽。”

  这样做应当是比较稳妥的,葛黎想,总得让西凉昊来做最后的决断才好。万一日后出现差池,也好找这个叫王起的对证。她不再理会王起说些什么,与西凉凯川打了个招呼,便回去休息了。

  是夜,风雨大作,惊雷滚滚……

  翌日,天空放晴。大家发现王起竟然被半夜的雷电劈了个正着,被老天夺了命去。

  葛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抚额良久。也罢,看来,王起真是罪有应得,真是遭天谴,想不死都难。

  西凉凯川让王起暴尸,以震慑那些可能心存歹心之人。这件事在军营里传开,满满地都是唾弃声。

  据葛黎所知,兵部被西凉昊派来戍边的绝不止王起一人,因而她向西凉凯川建议,千万要留神其他几人,一定不能再有出卖摄政王的事情发生。

  西凉凯川赞道:“四嫂思虑周密,难怪哥哥一再地称道。我这就把那几人禁闭起来,以策万全。”

  “端亲王过奖了。我这也是胡乱猜测而已。不过为了摄政王的安全,也只好委屈他们几个了。”

  “那不叫委屈。我此前并不知道他们几个对哥哥做了什么,若早知道他们在皇上面前与哥哥唱反调,我必不饶这几个!”

  看着西凉凯川为了西凉昊抱不平的样子,葛黎微微一笑道:“摄政王能有端亲王这样的弟弟,实在是一种福气。哦,对了,端亲王是否要去面见摄政王?”

  西凉凯川莞尔道:“是了。”

  “你们会怎么做?夺回失地,还是……”

  “我想,为了哥哥的安全考虑,还是不能急于求成。展北望,不可小觑。”

  “端亲王所言极是。只是……你说,皇上会不会因此更加怪罪摄政王呢?”

  “这……此事两难全眼下已顾不得考虑皇上的想法,先保证摄政王的安全最是要紧。四嫂,你说呢?”

  葛黎低眉叹道:“有理。”

  此时,忽然有人来报:“端亲王,斥候探查北夏边境今晨有调兵的迹象,动向不明。”

  该不会是展北望要乘胜追击,因而调动更多的兵力,大举来袭吧?葛黎想至此处,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西凉凯川皱了皱眉,吩咐道:“再探再报!”

  葛黎原本是把注意力放在西凉凯川身上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瞬的不专心,目光向远方撩了一下。只这一眼,便让她惊愕不已。

  西凉昊来了!此时前来,这不是再度让自己置身险境了吗?

  葛黎想,他就算来也要秘密一点、低调一些吧,可是这位爷居然大阔步地向他们走来,堂而皇之,满面春风。

  西凉凯川发现西凉昊之后,心头顿时一喜。不过,同葛黎一样,他下一刻又不禁担心起来。他匆匆地结束了训话,只想赶紧奔过去,把西凉昊藏起来。

  然而,西凉昊却没有想藏身的意思,他向西凉凯川耳语了几句。西凉凯川皱紧的眉心倏然松开。

  葛黎远远地看着那兄弟俩,心底冒出无数疑问。西凉昊那满面春风怎么即刻便过度到了西凉凯川脸上呢?

  西凉凯川重新走了回来,声音比方才更加高亢,满满地都是喜悦之情。他大声宣告,北夏已经退兵,马上收复失地,今晚犒赏三军。

  与此同时,葛黎管不住自己的脚,迅速冲向西凉昊去问个究竟。三军的欢呼淹没了他好听的声音。她拉着他,走得远远的。

  西凉昊轻执佳人玉手,笑看那双困惑不解的美眸道:“北夏老国主病逝,新皇今日登基。你猜一猜,是哪一个?”

  “我只认识一个。难道就是七皇子?”

  他微微颔首。

  葛黎兴奋道:“所以他下令撤兵了?”

  他微笑,又点了点头。

  “七皇子太仗义了!”

  “咳,你不觉得我更仗义吗?”

  看着西凉昊眼中闪过一道神秘的光泽,葛黎茅塞顿开道:“你们两个原来……原来……”

  像是在默认什么似的,西凉昊朗声笑着,将葛黎紧紧地揽在怀里,温柔地爱抚着。她只知道,雁逸寒的仗义是基于雁远山被监禁,如此看来西凉昊的确更仗义。可他才不会告诉她,雁远山被监禁其实是基于摄政王追妻。总归,这份人情他是还给了雁逸寒,而且还得彻彻底底。若不是昨日被展北望攻破了关口,他会觉得此事更加完满。

  “黎儿,似昨日那般惊险的事,你千万莫要再做了。”他心疼道,“我听莫惜讲了一切,吓得三魂七魄都丢干净了。”

  “摄政王也会害怕?”葛黎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