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摊位前,夏凝和乐平相对而坐,平静的用早餐。
乐平还没想到她自己是谁,夏凝呢,也不告诉她自己和她之间,存在着的母女关系。
夏凝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撞伤了她,所以得陪着她找家人,直到找到为止;就算是万一找不到,那夏凝就把她带回家,以后有时间慢慢找。
乐平听夏凝这般说,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夏凝极为坚持,加之她自己也确实不知该去哪里,便先跟在夏凝身边了。
“凝儿,”夏宫明和桂姨,都是这么唤自己的,所以夏凝让乐平也这么称呼自己。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夏凝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沾满了芝麻的烧饼。
“凝儿,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乐平说着,还朝旁边的桌子上指了指:“他怎么一直看着我,你说他是不是认得我?”
“他啊,是京城有名的闵国师,怎么会认得咱们呢?”别看闵国师戴了一顶只看得到下巴的帽子,但夏凝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他。
“闵国师?”乐平皱眉思索了片刻:“我怎么没印象。”
夏凝之所以在乐平面前叫破闵国师的身份,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对闵国师这三个字有反应,但结果很明显,完全没反应。
“您竟然连鼎鼎大名的闵国师都不知道,”夏凝左右随意指了指:“在座的各位,谁人不知闵国师,提起他老人家的大名,那是如雷贯耳啊。”
“是,是……”
“您看,大家都知道吧。”
乐平点了点头。
“既然您连闵国师的大名都不知道,所以我大胆猜测啊……”夏凝将身子前倾,犒近乐平,对她神神秘秘的说:“我猜,您是南边的人。”
“……”乐平的表情中,满是不解。
南边,是哪边?
不过不等她开口问,旁边桌子上、那头戴宽檐长帽的闵国师,竟然向这边走了过来。
看他走进,乐平似乎有些怔忪。
“吃饱了咱们就走吧。”夏凝丢下快碎银子,在闵国师还没走到她们桌子跟前,扶起乐平快步离开了。
“凝儿,刚才那个闵国师,是不是要找你说话?”
乐平只是失忆了,她又不傻:“他那副打扮,像是要去做坏事儿。”
“您说的是,”夏凝可不想自己亲娘,再跟闵国师扯上什么关系:“这个闵国师最爱欺男霸女,当街抢人,所以见了他,就得躲着点儿。”
夏凝知道,乐平来京城后,就是跟闵国师联系的,乐平的身边,也一直有闵国师的人跟着。她早发现了,就是觉得他们都是夜梦的师兄弟们,所以也就罢了。
但没想到的是,闵国师竟然也在其中。
……
今日出城的检查,格外严格,夏凝远远看到,令马车夫停了下来。
却不料她们这边刚停下没多久,马车门就被敲响了。
夏凝很无奈,现在把乐平打晕钻进灵盏还来不来得及。
也怪她自己,想着既然到了京城,非要吃那家有名的芝麻烧饼羊肉汤,这不,麻烦了吧。
……
换乘闵国师的马车顺利出城中,夏凝一句话也不说;她不说话,乐平也不说;乐平不说话,闵国师也保持沉默。
诡异的安静中,马车不停歇的往前走着。
夏凝瞄了正襟危坐的闵国师好几眼,终于忍不住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国师大人,后会无期。”
夏凝说完的空挡,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赶车的夜狼纳了闷了,马儿怎么突然翻脸无情,不听话了。
夏凝拉起乐平,就下了马车。
她们前方,一辆宽大的马车,徐徐行来。
“主子,公……”
夏凝一摆手,制止了大家接下来的话。
夏凝的马车,全天下再找不到第二辆更舒适的了,可折叠的沙发,能打开当做小被子的抱枕,,满柜的零食,饮品,一摞消遣的书籍等。
当然,如果忽略掉另一摞需要她处理的公务,就更完美了。
“主子,”两侧的护卫压低声音汇报道:“主子,那辆马车一直跟着我们后面,要不要……”
“喜欢跟,就让他跟着好了。”夏凝满不在乎的说:“这条路又不是我专用,还不兴人家走了?”
“那他要是跟我们一路度过大湾河?”
大湾河,是夏凝和元廷地盘的分界线。
“按章办事,实名登记即可。”夏凝的意思,侍卫懂了。
途中歇息用饭的时候,侍卫悄悄向夏凝汇报了朱二的消息。
朱二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乐平到了京城的消息,也跑来了,不过却在半途中,被他们发现,并抓起来了。
“嗯。”夏凝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些小事儿,不需要她处理,只是关乎到乐平,所以才来问下她的意见。夏凝没意见,最后当然是侍卫看着处理了。
夏凝此刻,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杨水寒去哪儿了。
昨夜,乐平在杨彦深面前提到过,说杨水寒在她手里,但至于说她如何处理杨水寒,却没有提及。
如今,知晓杨水寒在哪儿,或者说清楚杨水寒怎么样了的人,只乐平长公主一人。
可问题是,乐平失忆了,压根想不起来杨水寒是何许人了。
乐平失忆一事,夏凝私心认为,这是对乐平最好的结局。
她这一生,是可悲的,可叹的,也是可气的。
她明明是皇室公主,沙场女将,却因是个女子,而不得不为国家和亲匈奴。
和亲途中,家国破灭,可她坚定不移的走向匈奴,并在匈奴组建了自己的第一批个人力量,其中艰辛,自然难以想象。
及至夏凝抢了她谋划十数年的心血,竟然还能在短短半年再聚一众人马。
然而,夏凝似乎是她命中的克星……
失去了所有,或者说,被夏凝抢走了所有的乐平,走上了孤身复仇之路。
可以说,乐平的一生,都是为夏廷而奉献。
为夏廷奉献自己,为夏廷而复仇。
结果最终,乐平竟然在亲手手刃血海仇人后,心神巨震之下,影响到心脉,失忆了。
失忆了,也好。
夏凝觉得,失忆厚的乐平,才像一个“人”!
“凝儿,喝点儿水吧。”乐平递给夏凝一碗水:“你的嘴唇都干了。”
“好!”夏凝接过碗来,却没有喝。因为跟在她们后面的闵国师,也停了下来。
看着走来的闵国师,夏凝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