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门外的男人激动地嚷了一声。
拦着男人的伙计们这时有些尴尬，但依旧齐声喊道：“华掌柜。”
华应洪向着众人点点头，便一把拉过男人：“你怎么会来的？”
“我刚才回到酒馆，结果看到酒馆关了门，差点以为嫂子趁着我这几天没回家，直接搬家了。”
男人说着，又带几分怯意地往门内看了眼，正好对上抱着臂似笑非笑的陆西玉看出来的眼神，唬得他往华应洪身边缩了缩。
他不敢再看门内，但该问的必须问：“我不就去玩了几天，你们怎么就忽然当了饭店的掌柜了？以后酒馆那边呢？怎么办？”
“当然还会继续开。酒馆才是咱们家的。”华应洪拉着男人往里面走，又给他安排了个座位，“应波，你先坐着，我和你嫂子还得招呼客人。今天比较特别，人多。”
男人——华应波应了声，手里握着一杯茶，眼睛滴溜溜地转，开始打量周围的人。
杨放礼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便朝着身后的苏荣招招手。
苏荣凑过来，听得杨放礼低声问：“记住他了没？”
苏荣沉声道：“记住了。王爷放心。”
杨放礼这才重新看着华凝月。
也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华凝月做菜，他都觉得自己看不腻。
若说先前还没见华凝月怎么做重复的菜，他看不腻就算了。今天华凝月可是将同样的菜做了许多遍，他却依然看不腻。
每一次看，都有新的美感。
忽而，擂台上多了一个人。
正是华应波走了上去。
杨放礼轻“咦”一声。
华应波不曾压低音量，因此很多人都能听到他说的话。
“月丫头啊，我都来这里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一直在做菜？总该歇一歇吧？来来，东西都给我，你赶紧下去坐会儿。我看你连杯水都没喝过！大哥大嫂真是的，就算赚钱，也不能拿自己女儿折腾。”
华应波一边说，一边要将华凝月手中的厨具抢过来。
这回倒没人拦他。
店里忙碌着的小二都知道他是掌柜的弟弟，现在分明就是华家家事，外人理会什么？
华凝月瞧瞧盆中差不多拌好的豆芽，再看看一脸护崽子模样的华应波，略觉无奈。
“今天特别一点，我休息的时间少一些。二叔，你先回去坐着吧。我忙完了自然会休息。”
杨放礼眉头皱起：“过去多久了？”
到底苏荣了解他心思，立刻回答：“华姑娘从早上为红烧狮子头做准备开始，直到现在，至少两个半时辰。”
杨放礼眉头皱得更紧。
香满楼如今坐满了人，外面还有不少等空位的。
而这些人，基本都为华凝月做的菜……
“去和他们说，今天华姑娘不做菜了，以后想要吃华姑娘做的菜都得预订，每日最多做三桌，先到先得。”
徐香永乍然间听到，低呼一声：“啊？”
“是。”苏荣已经转过身去，宣布王爷的决定。
擂台上犹自为了该不该继续做菜而争夺的华凝月和华应波两人这时才都停下。
华应波笑得眼睛眯成小缝：“好了好了，月丫头，现在你可以好好去休息了吧？就我看着你都做了这么久菜，我要还没有到的时候，更不知道忙多久了！”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又和华凝月一起离开擂台休息，殷勤地为华凝月倒茶，又拉过一个店内的伙计，让他赶紧拿点吃的来给华凝月。
忙着招呼客人的陆西玉瞥一眼这边，啧啧两声，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华凝月随意吃了点东西，继而看着华应波：“二叔赢钱了？”
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变过。
华应波输钱后回到家，都低头耷脑的，要么想尽办法拿钱，要么抢着做家务，只要稍微多耗体力的活，他都抢着做。
赢钱后回家，神采显然要好得多。体力活还是会抢着做，不过没有输钱时做得那样卖力。
“对，赢钱了！”华应波长眉飞起，喜形于色，“月丫头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晚点儿二叔和你一起去逛街，你看中啥了就和二叔说，叔给你买！”
说着，他又自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件被包裹着的物什，递给华凝月。
“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这小玩意儿挺漂亮的，就给你带了，你看看？”
华凝月拆开一瞧。
原来是一只编织的蝴蝶。
精巧灵动。
“谢谢二叔。”
华应洪脸上又笑得开出花的模样。
“哪儿来的客气话！都自家人，自家人！哎，月丫头，你要不回家里休息会儿？我看你都累了。”
华凝月略一迟疑：“也好。”
“走！二叔和你一起回家！”
两人并排走出香满楼。
杨放礼的目光黏在华凝月身上，直到人都出门看不到了，依旧只盯着门的方向看。
他随口问道：“华姑娘和她二叔关系不错？”
真正被他问的苏荣还未回答，一旁的徐香永已经道：“确实还可以。”
杨放礼疑扭头，看着他：“徐掌柜怎么知道的？”
“先前和华掌柜谈香满楼以后的发展，华掌柜就和我说过。”徐香永慨叹，“他说之前一直都只守着酒馆，就因为他弟弟总爱赌钱。十赌九输，这些年他家攒下的钱都拿去还赌债了。家里有钱，华应波就赌大些，没钱就赌小些。后来华掌柜一家都没什么心思找挣钱的门路，守着一间酒馆，就心满意足。”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但华姑娘和她二叔……”杨放礼眉头轻拧。
“华应波对自己这个侄女特别好。只要手头上有钱，大半都花在华姑娘身上。甚至有时候自己手上没钱的，遇到过年过节的，赶紧打些零工，都要为侄女赚一份礼物。他赌债不少，但只要有点钱，又已经在侄女身上花了一笔，剩下的基本都会用在大哥大嫂身上。”
说到此，徐香永轻叹：“华掌柜现在又只剩他这么个弟弟，为此这些年来看着他不懂事，还是继续容忍着。就连玉娘，对这个小叔有诸多不满，但依旧当他至亲。”